同样的感觉,在几个月前的勐远山上,他也曾感受过,那时的南云,手持猎枪,目光凛然,站在摇曳的灌木丛中,长发被风吹乱,丝丝缕缕缠绕住他的心。
“……”他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南云的名字在喉间打转,哽得他胸胁生疼。
“姐,我怎么打错人了,她不是叶婷吗?”南风喊着,想要过去南云身边,手被万山攥着,没法挣脱。
南云的视线不偏不倚地与妹妹相接,哪怕是妹妹和万山就站在一起,她也不肯分一丝在万山身上,更不去看披头散发从地上爬起来的叶婷。
“她是叶婷,但你不该打她。”
“为什么?”
“因为让我受气的不是她,她之于我,不过是个陌生人,我不会为陌生人生气。”
万山的心因她的话痛得炸裂。
她说的没错,她不会为陌生人生气,让她生气的,只有他。
因为她只在乎他。
若不在乎,就不会受伤。
“哦,我明白了,该打的是姓万的。”南风说,“你等着,我现在就替你教训他。”
说着就要挣开万山的手,奈何两人力量实在悬殊,怎么挣都是徒劳。
“放开她。”南云缓缓走过去,与万山相对而立,却不看他的眼,视线越过他肩头,看向他身后的茫茫松林。
万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南云拉起妹妹的手,说,“咱们走。”
“就这样走吗,我还没教训他。”南风心有不甘。
“没必要了。”南云说。
从万山拉开南风的那一刻,她真的死心了。
“怎么没必要,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们吗?”南风依然愤愤不平。
“气急败坏会降低我们的格调,放不开的人,才会纠缠不休。”南云淡淡说道,拉着妹妹大步而去,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雪雾中,都没有再回一次头。
“山哥!”冯浩推推僵化的万山,“再不追真就来不及了。”
“是啊,快去吧!”陈娇娇也急得直跺脚。
万山回过神,看看陈娇娇,一言不发地把叶婷从地上拉起来,扶进屋里去了。
陈娇娇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冯浩说,“回去就离婚,我不跟你这瞎眼的过!”
“我怎么瞎眼了?”冯浩一脸无辜。
“不瞎能跟这种人称兄道弟吗?”陈娇娇冷笑一声,飞奔去追南云。
冯浩抱着头一通乱挠,看看屋里,又看看媳妇离去的方向,最后咬咬牙,撒腿追了上去。
万山站在门内,看着外面空荡荡的雪地,心也空荡荡的,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人摘了去,只剩一个没有生命的空壳。
“她真冷静。”叶婷在后面缓缓道,那种被人全程无视的感觉,让她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形容。
那个女人,她是怎么做到目中无人的?
万山转过身,看看她,说,“今天委屈你了。”
“没事,比起我之前挨的打,两个耳光不算啥。”叶婷自嘲一笑。
“……”万山没法往下接,讪讪道,“你先休息吧,我接着去巡山。”
“你还有心情巡山?”叶婷问。
“有没有都得巡,没准今天巡完,以后就再也巡不成了。”万山说。
“你真的要和黑子决斗啊?”叶婷问。
万山“嗯”了一声。
“你这样真的值得吗?”叶婷又问。
“可能在别人看来不值,但在我看来值。”万山说。
“哪怕因此失去心爱的人也值吗?”叶婷再问。
“不,我并没有失去她。”万山一手捂在心口,一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山子!”叶婷追到门口,叫住他,“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我能理解你!”
“谢谢!”万山微微颔首,拉了拉衣领,逆风向林深处走去,背影像一座移动的山峰。
叶婷倚着门,痴痴站了很久。
那个倔强又冷清的姑娘,真的就这样离开山子了吗?
为什么山子却说他没有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