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尔迪一世自然不喜欢敢这样忤逆自己的虫……他们结合的后代只有一只卵成型并诞生下来,巴托尔迪本来对它给予厚望……可惜孵化前就死了。”
“他们俩都不想管那个卵是吧?”戈林说。之前那位研究虫告诉过他们,没有雄虫信息素刺激的卵是很容易等级滑落的。
“对啊,他俩也不是真的在乎它。那位元帅本来对他们的卵就可有可无,一世也只是想要一个有自己血脉的高等级雄子。
不过这并不影响巴托尔迪一世大怒,直接把那只雌虫赶走了。但生育过的雌虫对匹配过雄虫的信息素更是敏感,不再和巴托尔迪有纠葛之后,他的发情期状况不容乐观。不久后他彻底失控,他死在了星海。”
“那巴托尔迪是怎么拿到他翅膀的?”戈林疑惑地说。
“他以雄主的身份向军方索要了那只虫的遗体。巴托尔迪一世的这一行为引起了许多军雌的不满,当然可能是和对他暴政的不满结合在一起的。他们认为他是要彻底毁掉那只雌虫。”
“不过巴托尔迪显然不是会在乎这点风声的虫,他反而借机清洗了军部的成员,把他们都换成自己的亲信。”
戈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帝王都大差不差,但里夏尔讲的内部“野史”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不过要说在这件事上获利最大的还是一世雌侍的雄子,他成了唯一的继承虫,虽然巴托尔迪一世不喜欢他,但他还是会获得皇位。
巴托尔迪二世长得不太像他的雄父,他只继承了一世的银色头发,眼睛却是金色的。二世是那种隐忍蛰伏的虫,这大概和他雄父的专断强横有关,他年轻的时候看上去一直很怯懦,直到巴托尔迪一世晚年重病时,他才展露出和一世类似的刚愎自用。而他对一世的报复也才刚刚开始。”
“有意思,”戈林说,“他做了什么?”
里夏尔顿了顿说:“这点就是传言居多了,我本来是不信的,但……现在看来倒也未必全是假的。
据说他因为嫉妒雄父的等级,和对雄父当年对他的不屑一顾,他曾经尝试过抽取巴托尔迪一世的血液过滤后给自己换上。”
“这不就是诶尔克他们做过的?”戈林说,“不过他还挺疯的,真是幸好一世不是血液病哈。”
“我也觉得可能巴托尔迪四世,或者诶尔克,是从这里受到的启发。先不说虫帝,诶尔克的效果也不算很好,他们解刨了他的尸体,他的脏器有被侵蚀过的痕迹,这可能并不仅仅是由毒药招致的。”
“这可怨不得别人,他是自作自受。”戈林说,“不过我记得伊泽和四世好像都是黑色头发?这不是完全失去了巴托尔迪’引以为傲’的特征吗?”
“其实从三世开始,巴托尔迪的继承虫就都是黑发金瞳了。当然等级也在滑落,二世等级只有a+,三世和四世等级都是a,但相似之处是在联姻上几乎都只看等级,他们一致认为后代等级滑落是因为雌虫的基因问题。”
“倒是很会甩锅哈。”戈林吐槽道,“要是一世知道几代之后完全没虫像他,他的表情估计很精彩。”
“估计是,特别是他们还继承了莫名其妙的黑色头发,”里夏尔淡淡道,“他当年有一段时间特别讨厌黑长卷发的雌虫,在皇宫看到了可能会立马要命的那种。”
“倒也不必这么应激……”戈林说,“不过巴托尔迪四世不是没有雄子吗?不然伊泽也不会这么轻快地上位。”
“是啊,四世毫无疑问是疑心很重的虫,加上三世曾经暴言过要把位置传给他弟弟,导致他极度怀疑别虫的忠心,特别是他亲弟弟巴托尔迪公爵。”
里夏尔说到这里,他的眼睫垂下来,像融化的初雪。
“……听说我雌父是被虫送给巴托尔迪四世的,但那天公爵恰好来到了皇宫,先行见到了他。而四世那天在议事时被军部的虫顶撞,回来又和公爵发生了口角。当然可能还有些别的事,不过他怀疑雌父是军部和公爵联合派来暗杀他的。”
“所以雌父就被送给了公爵。”里夏尔说,“……其实他多虑了,公爵脑袋空空,估计是想不出这种计谋的。”
昨天病房外的雪下得很大,有虫堆了雪人摆在院子里。但现在暖融融的太阳挂在窗外,把雪映得亮晶晶的。
“……你,”戈林斟酌着开口,“后来你雌父怎么样了?”
尾声(2)
“他死了。”里夏尔说,“和巴托尔迪一世的雌君类似,他死在了星海。”
“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才把我送到公爵家的,不过不重要了。他期待我能理解他,但他又何必编织一个必然的谎言来骗我。”
里夏尔抬起头,发现戈林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抱歉,阁下,”里夏尔立即意识到了,“请您不要在意,我并非在暗示或是指责您。”
“我并没这样想。”戈林说。
“……好。”里夏尔点点头,“那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窗外的雪在融化。
“里夏尔。”戈林呼出一口气,室内很温暖,这种温暖让哈气无法显形,它们隐匿在空气中。
我曾经深切地体会到,人是一种多么虚伪而傲慢的生物,我知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戈林想,我知道即便通过交流也永远不可能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和算计,因为人和人是不能互相理解的。所以很多时候语言才显得匮乏。
“没有了。”戈林说,他这回选择咬嘴上的死皮,他看着里夏尔黑色的眼睛,在其中找到他的瞳孔,“我早就已经放弃去追求被理解、被信任,我早就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方法去达成目的……我承认,我把语言作为武器,我独断、工于心计、胆怯、逃避,我尝试算计和操纵他人,同时也被他人欺骗和利用。我习惯于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