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控系那个割腕的男生,据说他事后又在人前人后把成冰说得极不堪,好像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出于成冰对他的引
诱。事情真假无从考据,赵旭却在寝室对此人做过一番批斗,然而现在席思永脑子里想的却是,成冰那时在寝室戴着耳
机写作业的时候,是否也是现在这样的眼神?
“放心,我怕血得很,没有到八栋割腕的兴趣。”席思永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讥诮之意不言而喻。成冰便也不和
他兜圈子,低声冷笑道:“你手上明明有一套j,为什么把第四个q传给我之后不拍下去?为什么每次我赢的时候你都是
反应最快的那个?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不过自以为手段高明一点罢了!”
“公主殿下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一点?”席思永漫不经心地笑道,“看人给你献殷勤看多了吧,连别人随便让让
你,都能联想得这么丰富。”
“你!”成冰一时气急,却又真找不出什么他罪大恶极的证据。
席思永双手插进薄风衣的兜里,唇角微勾地瞅着她。那是张颇讨时下女孩子欢迎的脸,如果他嘴里说出的话不那么
恶毒的话:“打牌呢,输你两盘让你高兴高兴,也是看阿旭的面子,反正我隔壁家小孩每次和我下棋都要我故意输给
她,我就当日行一善。不过你要是生气了,阿旭的面子绝对没有大到让我去爬东方明珠电视塔。”
成冰被呛得不轻,甩手便气冲冲地往山坡另一侧冲,席思永撇撇嘴,也懒得理她。不想她走到坡顶后一不留神被短
树桩拌了一跤,一个趔趄便栽了下去。席思永赶紧赶过去,眼见着她整个人往坡下滚,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冲下
去扶她。好在成冰被一截树根挡住,勉强容易坐起来,又好像崴了脚。
席思永嘴角微抽,老半天才讪讪道:“不好意思。”
成冰埋着头揉脚,席思永环视左右后叹口气蹲下来,全无诚意地说:“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席思永伸手预备扶她起来,成冰一手摔开他,仍是埋着头抱着脚,肩头一耸一耸的。席思永这才觉得有些不妥,手
伸出去老半天,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没事吧?”
成冰又一手撩开他:“我不用你来哄我!”
听着竟全是哭腔。
“我……”
“你不用让我,也不用哄我!我不需要你们这样,有本事就让一辈子哄一辈子啊,做不到的话,一开始就别骗
人!”她抬起头,“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瞒我一时,能瞒我一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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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思永被劈头吼得不知所措,实在不知如何应付这样的状况。其实他倒是常见到女孩子哭,什么样的都有,他惯常
的手法不过是冷淡待之,等到别人哭到没趣也就作罢。然而现在席思永实在手足无措,成冰翻来覆去地都在谴责“你
们”,他不知道这个“你们”除了他还有谁。寒假里赵旭的话悄然掠过心头,却仍不知要如何安慰她,只好静静地坐在
她身旁,看她哭得累了,才轻声笑道:“我们再不回去,阿旭他们就要把肉抢光了。”
成冰也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抹抹脸,又别开头闷声道歉:“我不是说你。”
“我知道。”席思永笑笑,再看她哭过后的一张脸,实在有些狼狈,却又尽力在他面前表现得镇定。他并不擅长安
慰人,想了半天说出口的是再俗套不过的安慰:“有不高兴的事哭出来也好,最好找个人暴打一顿出气,效果更好。”
成冰更客气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我乱发脾气。”
席思永又笑笑,斟酌良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其实……有时候别人让你或者哄你,可能出发点也只是希望你少伤
点心,”话出了口又连忙补上一句,“我不是说我自己。”
成冰破涕为笑,又十分不好意思,低着头胡乱地抹着脸。山脚下连着湖泊,席思永便笑道:“要不去湖边洗洗吧,
这里是活水,还比较干净。”
他看着她俯下身去,双手舀起一捧水,轻轻地贴在面上,那一瞬间仿佛这山林清风都静止起来,山那一头的喧闹也
无法渗入这宁谧的气氛里。碧波荡漾,清风间或拂起阵阵涟漪,仿若置身古画之中。
“对不起。”成冰轻声把席思永从怔忡中惊醒,不过是片刻的沉默,倒像是多年的默契一般。他转过身沿着山坡小
径上去,她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异乎寻常的乖顺——那样的乖顺在往后的很多年他再未见过,以至他常常怀疑,她短
暂的脆弱,片刻的迷惘,不过是他午后夕阳下的错觉。
“你那本《安徒生童话》我还没看完。”快到山顶时席思永忽停下脚步,微微笑道。
成冰微一愣,旋即自嘲笑道:“你真记仇。”
席思永粲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极是阳光干净的气质。成冰站在几级台阶下仰视他,心道难怪到这学期上
课时,还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就是那个一开水瓶砸了土木院院草的女生云云。学校里的八卦长起腿来,真比
春风过后的野草还要生命力旺盛。
走到坡顶时成冰一回头,微风正在湖面上荡起涟漪,在落日余晖下泛着破碎的光——斜晖脉脉水悠悠,她脑子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