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焕章哂然,像看一个徒劳挣扎的人:“狡辩吧。”
林再星做出伤心的样子:“爷爷真不念亲情?我是您的孙子,我都不嫌您迂腐顽固,不在乎您高血压冠心病下肢无力,还打算着就是以后您瘫痪了、半身不遂了,也要好好在床前孝敬您呢,怎么您现在要对我这么狠,这以后真瘫了,这些个叔叔伯伯们会给您擦屎擦尿不嫌烦?”
周围一群人脸色微变。
林焕章两只眼瞪得都要凸出来了,年事已高就怕病痛,这会儿被戳心窝子,他骤然暴怒大吼:“混账!你敢咒我?”
林再星惊讶万分:“爷爷竟如此中气十足,看来离退位还有段时间,有些人要失望咯。”
林焕章怒不可遏,唰地站起就要去扇他两巴掌,可耳边骤然发出惊人碎裂声,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猛然间四分五裂,热茶淌了一地。
林再星收回拐杖,无辜道:“对不起爷爷,我吓了一跳,以为您想打我,想抬手挡来着,忘记现在拄着拐了。”
管家早已满脸惊骇地闪身躲开,又觉得不妥,暗暗往前挪到林焕章前边。
坐在两旁早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一群人吓得脸色发白,他妈的,谁给这疯子发的武器?
林焕章顿在原地,一张脸五彩斑斓。
管家连忙出去唤来一帮保镖,个个手持铁棍,还有麻醉剂。
林再星一张脸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下人不知死活地跑过来,抖着声音说:“商老爷子来了。”
林焕章吼了声:“今日不见客!”
下人腿软跪在地上:“商老说,是为了四少爷来的。”
林焕章死死盯着林再星,居然还和商家搭上了线?
僵持片刻,林焕章率先离开,一群人走后,范芙眼含泪水走近,还未说话,林再星就对她一笑:“滚。”
林再星是当天傍晚出的林家,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只有一个电量快要耗尽的手机,哦,还有一副拐杖,多亏这拐杖,他才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他电话打出去的时候,凌非正站在许秋白面前,对人打了个手势,走到一旁。
“快派人来接我,草,这里都是树,路都看不到头,我要真用走的,腿这辈子别想要了。”
凌非听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他没事了,呦呵一声:“活着走出来了?大招不是还没放?”
“谁知道,商家那老爷子突然来了,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可能你人缘好,老爷子来给你求情了。”
林再星不在意一嗤:“都多少年没见了,又不是小孩子闯祸大人随口一劝的事……算了,管他的,先回去再说吧,你的人来了没?”
“早就在附近了,等着。”凌非又说,“不过挺好,全身而退算你捡漏,不然你手里那点家底都要交代出去。”
林再星不满:“哪里全身而退了,都拄上拐了,我现在这算身受重伤。”
不过凌非说得对,能这样走出来他都意外,本来已经打算好用上所有积攒的手段攻击林家的,他在国外时避开外人耳目养了支团队,是专门用来对付林家的。
然而现实是林家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不是他花个几年功夫就能扳倒的,他只能给自己争取一个脱身的机会。
用尽全部换取新生机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而现在他没费一兵一卒。
林再星不禁感慨:“还是不够强啊。”
和这种大家族对抗,什么都没用,唯有权势,只有实力,只能用绝对的实力打压,其它的都没用,指望对方慈悲为怀,还不如自己先去死一死。
而他现在,没有与之对抗的绝对实力,倾尽所有才能勉强在他们面前滚过一轮。
若不联手,单独就能压制林家的,只有墨家了。
凌非一边听他感慨,一边看向不远处的许秋白:“行了,情况已经比预料的好上太多。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要留在京市养伤?”
林再星对开来的车招招手:“回啊,今晚就回,我可不想明早起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哪个猪头的床上。”
凌非哈哈大笑。
林再星关上车门:“笑屁,我手机没电了,你给我安排吧。”
凌非对着挂断的手机直摇头,感觉自己像个助理。
“许先生。”凌非重新站到许秋白面前,一手插着兜,一手夹着烟,微笑着继续没说完的话,“那小子那天跑来跟我说喜欢上了一个人,真是把我吓一跳,我当时就想真是活久见,他居然也会开窍。”
许秋白在外面站久了,鼻子有点红,他没说什么,有点出神地在想最近找他的人好多。
“二次分化这事他想了很久,有计划,但实施得突然,有些事逼着他。”凌非看一眼眉眼周正的年轻人,“他强调说和你无关。”
许秋白回神,应了一声:“啊……”
凌非意味深长地说:“回京市那天他就在附近,看到了你们的争端,自己主动站了出来。”
他说话拐弯抹角,意思却不难理解,林再星是为了你才主动跟那些人走的。
“那是他自己的事,他确实该自己站出来解决。”许秋白说。
凌非诧异地挑挑眉。
许秋白看上去像烂好人,做的事也很烂好人,可他不傻,不会轻易被套进去,有些时候他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林再星这事从头到尾都扯不到他身上,事是自己做的,自然要自己去承担结果。他跟那些人走是情理之中,或者说本该就是他要面对的,摊不到其他人身上。
许秋白就是太明白,知道林再星确实掺杂着对他的感情,所以也不怪自己被牵连,也愿意能帮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