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澄脸上一阵发烫,莫名心虚,低着头,没敢看医生。
大概江天谕点了下头,医生便继续跟两人说,怀孕时,激素的波动会影响孕妇的情绪调节系统,导致孕妇更容易出现情绪波动,比平常更容易生气。
激素变化也会刺激乳腺组织增生,为生产后的哺乳准备。
孕妇经常生气,会导致激素紊乱,使乳腺细胞异常增殖,进而形成结节样的病变。
“平常呢,保持规律的作息,不要熬夜,饮食注意营养均衡,尽量控制情绪,少生气。等体内的激素趋于平稳,身体会进行自我修复,这种较小的结节是很有可能慢慢消失的。”
甘澄点点头:“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回去路上,江天谕望着窗外,两道眉拧着,表情沉重。
甘澄瞅了他一眼,心想,江天谕就是心思太重,每天想的太多,才会长这个东西。
甘澄贴过去,点点他的脸:“江天谕,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及时跟我说啊,你可不能一个人闷在心里了。”
江天谕眼中隐藏着忧虑,动了动唇,停顿数秒,对她说:“甘澄……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江天谕,没关系的,你不要太在意了。”甘澄戳戳他的脸,“医生不都说了,它有可能会自己消失。控制情绪,不生气,很简单的啊!”
“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
甘澄安慰他,拍拍胸膛:“放宽心啦,就算消不下去,有我呢!等以后咱俩换回来,说不定立马就消失了!”
得寸进尺
黑暗中,江天谕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醒来,丝丝缕缕的泣音传入耳中。他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晕散开。在他身旁,甘澄抱膝蜷缩着身体,下巴磕在膝盖上,望着他。双眸浸湿,下眼睫挂着几颗泪珠,喉中发出哽咽。
“甘澄,怎么了?”江天谕坐起来,摸她的脸,一手的冰凉。
“我又做梦了……”甘澄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眼中布满了惊惧,“好痛啊……江天谕。”
“哪里痛?”他揽过她,轻按上去。
在梦里,她难产了,好痛好痛,仿佛身体被撕成碎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那种濒死的感觉,真实得可怕。
目光落到江天谕圆圆的肚子上,受惊似的弹开,眼睫上的泪珠滑落。甘澄抓住江天谕的手:“江天谕,怎么办……”
“要不我们还是不生了,万一真的像梦里的那样……”
江天谕抚着她的背,声音很温柔:“梦见什么了?”
甘澄如实跟他说了。
“梦都是相反的。”江天谕抽了几张纸,擦她眼周的泪,另一只手揽着她,轻轻拍,“别怕,不会有事。”
甘澄的情绪仍沉浸在那个可怖的梦境中,抱住他的胳膊,埋入他颈间,声音有几分模糊不清:“江天谕……你有没有怪过我?”
他身体有一瞬的僵,圈住她的肩,动作更加温柔了:“怪你什么?”
“我不顾你的意愿,把你……还让你有了宝宝。”
“都怪我,那天为什么要喝酒。”
“如果真的发生了梦里一样的情况。”甘澄无助地看着他,语无伦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怎么可能,那么幸运……江天谕,如果你真的发生意外,我该怎么办?”
“甘澄。”
“嗯。”
江天谕捧起她的脸,锁住她的目光:“我从没怪过你。相信我,你害怕的事,不会发生,那只是一个梦。”
“不是的,不是梦,是真的……”甘澄摇摇头,紧紧抓住他的手,“江天谕,我们还是不要赌了。明天早上,去问下医生,现在可不可以不生。”
甘澄脸上写满了忧虑,抓着他的手,不住地颤抖,两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陷入极大的焦虑之中。
江天谕沉默良久,揉揉她的头:“好,明天去问医生,现在很晚了,先睡吧。”
甘澄一夜未眠,睁着眼睛到天亮。
江天谕也同样,陪她一夜。见她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手探过去,摸她的额头。
“江天谕,我们去医院吧。”
江天谕嗯了一声:“好,现在就去。”
车上,甘澄不再有往日的活泼劲儿,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生机,双肩耷拉着,无神地望着窗外。
到了医院,甘澄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内心的不安如潮水般蔓延。
两人坐在医生面前,江天谕握紧甘澄的手,平静开口道:“现在可以进行引产吗?”
医生一听此话,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严肃,看了面前的孕妇许久,接着目光移到一直没说话的年轻男人身上,观察“他”的反应:“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引产呢?是胎儿有什么异常问题?产检报告有吗?”
甘澄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下意识看江天谕。
江天谕捏了一下她的手,问医生:“如果要做引产手术,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医生表情凝重,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不知想了些什么,眉皱得愈发深了。最后她目光落在江天谕身上:“你已经9个月了,在这个阶段进行引产,风险非常大。而且,如果没有符合法律要求的特殊情况,比如胎儿严重畸形,或者孕妇出现危及生命的并发症,我们是不能随便进行引产手术的。”
江天谕问:“会有什么风险?”
见面前的人还没打消念头,医生的面部线条变得紧绷,声音极度严厉:“先不说风险,我刚才说了,医疗行业有严格的规定,对于怀孕晚期且母婴健康的情况,你到哪家医院都是一样,不会给你做手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