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打火机凑近银针,针尖上的锈蚀被吞没在火焰当中。
这是鉴定青铜器的常用手法,古铜锈不易燃烧,锈结晶在高温下只会爆出火花,而用现代工艺伪造的铜锈,在燃烧中会发出刺鼻的异味儿,并且明显能闻到胶水味和塑料味。
烧了半天,针尖上的铜锈并没有异味传出,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一抹凝重。
那人又将银针冲着铜锈斑驳之处刺下去,十分坚硬,也没有异状。
凌云小声的说道:“真的古铜锈坚硬无比,针是刺不进去的。如果是假的,就会把针尖含住,因为里面有胶。”
杜若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人还是不放心,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放大镜,另一个人把两个手电都照在取锈点上,无论怎么观察,都没发现异样。
两个人低头商量了半天,冲着摊主做了个手势,摊主摇摇头,表示不还价。
两个人这下有些犹豫了,怎么看这都是真品,走,不舍得走,拿下又太贵重了。
那摊主看了一眼凌云和杜若,借着手电的微光,凭经验,他断定这是两个不差钱的主,摊主不耐烦的对那两个人说道:“要买就快点,不买就腾地方,没看人家还等着呢。”
摊主虽然说话不客气,但没人跟钱财过不去,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往旁边让了让,看样子是打算观望一下。
如果凌云和杜若把东西拿走了,他们俩也就认了,谁让手里的钱没有人家多呢?
如果凌云跟杜若没买成,这价格就还能再讲一讲。
凌云没搭理旁人,他的脸上不像平常那样轻松,带着一抹凝重,伸手缓缓的转动着青铜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列了一排精致小巧的物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杜若从前见凌云用过,知道这是他们家家传的鉴定工具。
凌云掏出一个小钩子一样的东西,做的十分细致精巧,轻轻地在青铜缶的下面刮下来一点点的残留,既不像锈迹,也不像是泥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凌云把手电放在手里的钩尖上,观察了半晌,又把钩尖放到鼻子尖前仔细嗅了半天,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冰冷。
凌云把手电夹在腋下,把工具收好揣进兜里,伸手把青铜缶打开,他也不低头看,只是把眼睛半眯着,用手指在盖子的边缘一圈一圈的摸着,突然,他的指尖一顿,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凌云把盖子放到青铜缶上,冲老板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做了个价格。
老板的瞳孔急剧的一缩,他惊疑不定的望着凌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眯着,刚要说话,就看见凌云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那老板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他皱着眉头打量了半天,望着凌云轻轻的点了点头。
凌云也不废话,他站起来拉着杜若转头就走,身后的保镖迅速上前,付了钱把东西抱在怀里。
杜若悄悄的瞄了凌云一眼:“是吗?”
凌云咬牙点点头,附在杜若的耳边,轻声的说:“是他的手笔,内盖上有他的标记。”
杜若不得不佩服,凌云他爹真是个牛人呐!刚才那两个人也是内行,用了那么多手段,愣是一点都没看出异样,据说拿到博物馆去,都看不出来异常。
当年能暴露,还是有人好奇心起,无意中用放大镜看到了内盖上的标记,才知道是赝品。
更绝的是,这标记不是别的,正是“凌峰”两个字,端的是嚣张无比。
但这件事被凌云的爷爷用霹雳手段压了下去,并将凌峰逐出了家门,虽然凌家的生意也遭受了重创,但知道的人确实不多。
既然这件青铜缶上有凌峰的标记,那必然是赝品了,就是不知道是以前的那批货,还是近期流通的,看来凌峰还活着?
《局事贴》
本来还要再逛一会的,但杜若见凌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便拉着他走了,等哪天凌云心情好了,再来也一样。
凌云也没有反抗的被杜若拉着走,他现在确实没有那个心思闲逛。
两个人回到酒店,杜若仔细地观察着桌子上的青铜缶,造型流畅,古朴大气,丝毫没有赝品的那种滞涩感,每一个细节在灯光下表现的都是那样完美。
这凌峰简直神了,据说当年有人拿着赝品到博物馆去,专家都没认出来。
杜若看着青铜缶神情严肃:“你还是要追查下去吗?你要知道你动的不是一个人的利益,或许他出于自保,又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凌云发出一声冷笑:“不留情又怎么了?不是让他们弄死一回了吗?有本事就再弄死我一回。”
杜若忍不住说:“这赝品是杜绝不了的,他现在跟你们凌家没什么关系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凌云看着杜若:“若若,我发现你跟袁霆川真是一对,都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袁霆川整天人模狗样的,我认识他两辈子了,那就是个黑心的。其实若若你也一样,你就说当年,有多少人都被你那外表给骗了?要我说句实话,你跟袁霆川凑一对算了,真挺有夫妻相的。”
杜若咬牙道:“凌小三,等我抽你呢?”
凌云做了一投降的手势,转移话题,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轴:“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突然喜欢这些东西?”
杜若白了他一眼:“我总觉得这画的薄厚不对劲,有兴趣买下来研究研究。”
凌云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多少年的朋友了,以他对杜若的了解,这东西肯定是有点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