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担心地看着凌云:“你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本来这件事已经沉下去了,我正打算重整旗鼓准备两年,然后再考虑那件事,谁知道情况他就变了呢?”
杜若若有所思:“那你到这里有什么打算?先调查还是观望?”
凌云严肃的说:“原本我也是来进货的,看看有什么能入手的东西,可有人跟我说,那批青铜器最先就是出现在这里,我想顺藤摸瓜,把他找出来,没准能提前寻着点眉目呢?”
“这谈何容易啊?”
凌云咬着牙说:“上一回我是时间不够,这次我有的是功夫,就是上天入地,我也得把他拎出来。”
杜若明白,凌云口中的“他”,就是凌云的父亲凌峰,一个做赝品做到连精密仪器都检验不出来的人。
杜若拍了拍凌云的肩膀:“这种事急不来,慢慢来。”
杜若和凌云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出了门,打算去东门外的“鬼市”走一走。
“鬼市”就在东门外的一条巷子里,巷子很深,只有极其微弱的光亮,看货的人都自己带着一把手电筒,有看着入眼的东西,就把手电打开仔细观察。
巷子分两个部分,一部分卖的是旧物,收音机、手表、项链、戒指,这些东西跟古玩不搭边,就是单纯的旧物,价格十分低廉,比如说手表,市面上三头五百的,在这里也就是五六十块钱的事儿。
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这些货的来路都不正,绝大部分都是赃物,是那些“蹬大轮子”“蹬小轮子”“开天窗”的人在火车上,公交上,街上顺来的东西,都在这里销赃。
还有一些溜门撬锁的,他们手里的东西就更多了,很多人都是打包卖的。
来这里闲逛的人也不少,大家基本都知道东西的来路,但是这些东西的诱惑力真的很大,便宜呀,是真的便宜。
后半部分就是专门卖古玩的,来历嘛,也是不可说,反正到了这地方,来历就别问了,大家都知道规矩,即使买到手出了事,也得自认倒霉,没有找后账的说法。
杜若跟着凌云慢慢的往巷子里走,凌云小声的跟她说:“我收到了一个小型交易会的请柬,明天咱俩一块去看看。”
杜若看了他一眼:“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凌云含含糊糊的说:“有一件儿。”
他说着,脚下不停,拉着杜若就要快步的往后头去,杜若却挣开了他的手,在一个旧物摊子上停了下来。
凌云在她身后小声的嘟囔:“这是日用品不是古董。”
杜若也不理他,伸手拿过一个卷轴,这是刚刚有一个人看过的。
她缓缓的打开卷轴,示意凌云把手电筒打开,手电筒的光照到画上,凌云低头看了一眼:“这东西有的是,你喜欢这玩意儿啊?也没听你说过呀?”
这是一幅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当代画卷,上面是一个拖拉机手,旁边还有人高举着红旗,画挺新的,不像是悬挂过的样子。
摊子上的小老板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录音机,录音机的磁头有些松,把磁带绞进去一大截儿,他正在努力的往外拉,一边拉一边把手指头插进磁带孔里卷着,看都没看杜若一眼。
杜若把卷轴卷好,问那个小老板:“怎么卖的?”
小老板漫不经心的说:“十块钱您拿走。”
杜若:“五块!”
“成交!”t?小老板回答的很干脆。
青铜缶
杜若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在小摊子上,拿着手里的卷轴起身,凌云扶了她一把:“这玩意要它干嘛?”
杜若不答,一直往前走,她走的不快,似乎对这些日用品也很有兴趣,但是再也没出现让她看得上眼的东西。
走到胡同深处的拐角处,转过一个弯儿,卖的就是另一种货物。
地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古董,五花八门,都放在布垫上,摆的杂乱无章,全凭摊主心情。
看古董的人确实不少,摩肩擦踵,络绎不绝。
凌云蹲在一个小摊子上,正在看一个铜镀金錾寿字盆红宝石盆景,他低声对杜若说道:“应该乾隆年间的东西。”
杜若借着凌云手里的手电光亮,看向那个盆景,这是一株梅花,做工极其精致,应该是宫廷里的东西,民间是没有的。
凌云做了一个手势,那老板伸了一个巴掌出来,也做了一个手势,凌云摇了摇头,把东西放下了。
杜若也觉得这价格开的有些偏高,又见那老板没有落价的意思,两人便站起身走了。
跟旁边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其中的一个人小声嘟囔:“嵌铜四兽环青铜缶啊?这怎么这么多?跟昨天咱俩在古玩市场上看见的一样啊?这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呀?”
旁边的那人沉吟着:“也许都不是真的。”
那人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春秋时期青铜器呀,就卖这个数,这要是真的还挺值的。”
另外一个人停下脚步,也回头犹豫的看了一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快步走了回去。
凌云和杜若对视了一眼,也慢悠悠的走到那两个人的身后,借着那两个人手里的光亮,看向地上的青铜器。
器型不算是太大,青铜缶是古代的盛酒器,在春秋战国时很流行,上面的锈蚀也很自然,没有明显做旧的痕迹。
这两个人显然是内行,其中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一根银针,轻轻地从青铜缶表面上刮下一点点的锈蚀,另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随着“叮”的一声,有火焰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