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雪没想到?宋杳说出的竟然是这一席话?,他怔愣良久,本想无理取闹的那一份心顿时烟消云散,“谢谢。”他说。
顾延雪离开华国时,宋杳去送机了?,两人在?机场相拥。
顾延雪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很清楚他和宋杳只怕是要到?此?为止了?,以后不在?同路,强求也不会有意义。他不会为了?爱情妥协自己的理想,而宋杳显然也不是这种人。
正因如此?,他们二人才会彼此?欣赏,彼此?喜欢。
“给你录了?很多的磁带,晚上睡不着?听一听。”顾延雪最后一次用恋人的身份嘱咐,却不再话?唠,“晚上还是。。尽早休息。”他迟疑了?一瞬,说出这句话?来。
宋杳查看?了?,整整十几盘的磁带,这一次里面录的都是真正的童话?故事,没改变的是他仍旧喜欢读完故事好好的吐槽和点?评一番。
她妥善的收藏了?起?来。
和顾延雪分手之后,宋杳度过了?将近两年的空窗期,也恰逢公司上升期,她愈发忙碌起?来。
偶尔过年过节,顾延雪会发来问?候语音,两人询问?对方的近况,再多的却没有了?。
宋父宋母已经?退休,正在?进行全球旅行,时不时就要打视频电话?过来,二人过的很开心。
这一年,是华国禁毒力度最大的一年,官方统一公开了?几名牺牲的缉毒警。
评论?区有人说:能公开祭奠这几个英雄,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确保不会有被报复亲人的风险,才可以把这些默默无闻牺牲的英雄公之于众。
宋杳接到?了?一通来自江家的电话?,她乘私人飞机前往帝都市医院。
空旷苍白的走廊外,每隔两米就立着?端枪的男人,这里的守卫不是一般的森严,连一只苍蝇都溜不进去。
透明的隔离墙外,江父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看?到?宋杳来,他锐利的鹰眼打量了?她一圈,“你能来见?他,看?来你也并非他嘴里说的那么无情。”
宋杳不置可否,看?了?看?里面躺着?人,那人正是江宴白。
他全身都被白色的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头颅边缘渗出红色,他的面容也看?的不真切,脸庞上有伤痕。
宋杳问?是怎么回事。
江父言简意赅的描述起?来。
在?一次缅北交界地带执行任务之中,江宴白所?在?的小队错误的估计了?形式,跟一众毒贩发生?了?武装冲突,那伙人要钱不要命,疯狂至极,竟开车炮轰人群,加速反复撞击缉毒警。
江宴白为了?救一个小男孩,将自己置身危险境地,被撞了?个正着?,车不断往前冲击,将他夹在?大货车和那辆车中间。
而那名被他亲手救下来的小男孩,捡起?地上的枪,将枪口?对准他毫不犹豫射击。
“爸,他才四岁,他才四岁!!”江宴白憎恨的陷入疯狂,边口?吐鲜血边费力的骂。
他不懂人性为何黑暗至此?,毒贩的孩子也是毒贩。
当那个四岁的孩子费力的举起?枪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是怪物,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
江宴白整个人都被击溃了?。
“我不甘心,我好恨。”气息不稳时他还有哽咽之意,他字字呐喊着?自己的痛苦和不甘,电话?里传来的他的话?语刻骨一般的令人痛,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微,已然进气不多,性命垂危。
江父如何能不心疼儿子,更心疼在?边境地带抛洒热血的那些孩子们。
宋杳迟疑问?:“是他想要见?我?”
宋父看?了?她一眼,“他一直没醒来过,是我猜的。”
“谢谢您通知我。”宋杳郑重其事的对宋父弯腰致谢。
江父微微一愣,不可避免的仔细看?了?看?她。
如果不是江父特意通知,就算江宴白死了?,宋杳也是没资格知道他的消息的。毕竟华国对这些敏感人员的保护力度很大,不会公开他们的一切信息。
“你不烦他?”江父很意外,他本想要是这女人到?时候不来,为了?儿子能好起?来,他也会采取手段威压她,他不会强迫她跟自己儿子谈恋爱什么的,只是来见?他一面,让他有可能好起?来就好。
“不讨厌。”宋杳面对长辈还是很恭敬的,有什么说什么。
宋杳的确并没有讨厌过江宴白,他当年十六七岁,幼稚自以为是很正常,没有人生?来就懂得尊重人,尤其是他又拥有那样一个家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没有人忤逆他,顺风顺水。
宋杳只是觉得他很幼稚和自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如今看?到?他快要死了?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又觉得他已经?跟从前的江宴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这几天宋杳一直呆在?帝都,每天给江宴白读一读报纸的时事新闻,她发现?她要是读军事相关?的新闻,他就会有一些微小的反应。
一个月后,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宋杳读完一篇小故事,将报纸合上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睁着?的眼睛。
他脸庞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了?一部分,新张出来的血肉很干净很白,跟他原本略显黝黑的皮肤很不一样,看?上去有些滑稽,可他的模样和五官着?实出色,愣是让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喃喃自语:“梦么……?”近乎贪婪的盯着?她的脸,连眨眼也不舍得。
可她却靠近过去,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庞,调侃道:“睡美人终于醒了??”
那手指的温热的,她唇畔的笑是这样的真实,眉眼的戏谑以及她垂落的发丝,从他的唇部擦了?过去。
江宴白愣了?好久,忽的呼吸急促,胸腹剧烈起?伏。
“哭什么?”宋杳问?,伸手擦他从眼角滑落的泪珠。
可他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这么多年,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江宴白恶狠狠的瞪她,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我怎么知道我哭什么,它停不下来啊!你差点?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在?害怕,是啊,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会害怕,会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