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站在一望无际的海岸边,戴着墨镜,黑色的风衣在海风里飘扬,他的一只袖管里套着一个机械臂。
这里船只来去,渔民们笑着大声交谈,询问他的来历。黑石礼貌地朝他们一点头,沿着沙滩走去,留下一行清晰的足迹。
“你又来了!”一个小孩赤着脚,穿过沙滩跑来,说:“你怎么回来了,在找什么呀?!”
黑石嗯了声,继续走去,一群小孩缠在他身边问这问那。
“我感觉得到。”黑石道:“应该就在这附
近。”
“感觉到什么了?”小孩问。
“茧。”黑石简单地答道。
“茧是什么?”小孩们大声哄笑,继而各自散了。
“大哥哥,你会跟我们一起参加雪山节的庆典么?”其中又一个小孩过来问道。
“如果找到我要找的人,会的。”黑石摘下墨镜,看了他一眼,顺便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给你的。”那孩子将一个纸袋放在黑石的手里,说:“妈妈说你经常来我们的村庄,还帮了我们不少忙。”
黑石伸出机械手臂,轻轻地接过纸袋,合金手指收拢时,发出一阵摩擦的细微声响,他点头道:“谢谢,你们早点回去,别让家里担心。”
孩子们跑远了,却还远远看着黑石,朝他挥手告别,黑石也朝他们笑笑,挥手。
海边升起篝火,温柔的夜降临了,一轮满月从海平线上升起,照耀得大海洒满银色的光辉,黑石靠在礁岩上,枕着自己手臂,沉默地望向远方。
阿卡,自从我们分开以后,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去了凤凰城,吃过你说的椰蓉面包与咖啡冻。
我走过西大陆的北方,看到山峰与海岛,瀑布与火山。
在我旅途的每一站里,阳光都跟随着我,我经过了你提到过的会唱歌的森林。
现在,我就在造物主之眼的巨湖边,这是一个清澈的雪湖,每年春暮节前后,湖水会化冻。
我去过了你说的一切地方,但我感觉不到你。
阳光,风,雨水,雪花
,大地,万物,它们都不是你,没有你的气息。
直到你与核融为一体的那一刻,我才感觉到,父神未曾赋予我的最后感情,竟是如此强烈的思念与迷茫,痛苦。
或许在父神的意识中,他从不曾设想过,我也会遇见亘古的哀伤与生命永远无法愈合的遗憾。
你知道吗?派西在很久以前,卡尔纳回来的那一天,就已经知道飞洛离开的事实了,就像你说的那样,他知道卡尔纳不是他。就像我也知道,现在的世界,并不是你。
但派西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努力地,也坚强地活着,就像以前一样快乐,这也是我从你们人类身上学到的一课。
所以我仍在寻找,却已不再悲伤,因为只要我感觉你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黑石闭上双眼,手里玩着一块晶石,晶石闪闪发光,仿佛在与什么阵阵共鸣,是潮汐起落的音律,是黑石的心跳,是悲伤与希望交错涌来的,久久萦绕不去的复杂心绪。
晨光照耀大海时,晶石仿佛发出震颤,黑石登时被惊醒,睁开了双眼。
一轮红日初升,万丈晨光中,海水将救生舱推向海面,安静地搁浅在沙滩上。
黑石走向救生舱,打开了舱盖。
沉睡的阿卡带着倦容,渐渐地睁开了双眼,看见曙光中黑石英俊的脸,继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