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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打定了心思,卫和状起胆子问,&ldo;诸侯王要离长安了,宗那头,向您请示今岁要赐什么礼,您的意思是……?&rdo;

&ldo;这点小事也要来烦朕?&rdo;皇帝心中有火,&ldo;往年如何,今年就如何!&rdo;

这是不是因为撞上了太后的生辰,宗拿不准么……卫和不敢辩驳,匆忙下跪应是。内心还庆幸着,皇帝至少还清醒,没有为了一时私情,叫诸侯王留在长安。

刚欲下去传旨,又听皇帝道,&ldo;不对,朕何时与宗说准许诸侯王回封地了?&rdo;皇帝啪的一声放下了竹简,&ldo;这群自作主张的东西!&rdo;

大惊之下,卫和忘了给宗说情,只仰头愣愣望向皇帝。皇帝没有看他,只是蔑然地笑了,&ldo;这么想回去么?朕偏要他们留下!&rdo;皇帝唔了声,&ldo;母后不是也不舍城阳王么?那就遂了母后的心意,多留诸侯王些时日,一同随行秋猎吧!&rdo;

天将昏未昏的时候,皇帝来到了长乐宫。

这是自光禄大夫魏究下狱以来,母子二人相处的最为和美的时候。太后听了皇帝要把诸侯王留到十一月的秋猎的消息,心中大为慰贴,只觉皇帝越发能体会她这个做母亲的心了。母子二人和和气气地用完了晚膳,又说了好一会暖心的话。

母爱一旦涌了上来,就如同涓涓的河流一般,再难抑制。太后尽管平时对皇帝诸多冷言冷语,但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是真真正正的爱到了心里,其余的三个儿女都难以企及。

她慈和地望着皇帝,想着他从留着两个髻子的小小孩童、长成了如今神彩丰澈,姿仪俱美的青年,心中更是柔情满溢。

皇帝也许久未感受过母亲的温情,因而难得耐下了性子,与太后闲话了很久很久。

&ldo;当年,你与涵儿常爱携着手,去做些打鸟逐兔的事,&rdo;太后怀念般的道,&ldo;我还当你们是顽皮的小童呢!一眨眼,都成了人,长大了。&rdo;

皇帝听了太后的话,才依稀记起,自己与八弟弟还有这般相偕的过去。心中莫名有些感伤,但皇帝面上仍是笑道,&ldo;我与八弟弟,眼下不都在您跟前么?您想见谁,差个人唤一声就是了!&rdo;

&ldo;你自是行,但你弟弟可不行!&rdo;太后嫌他说的轻巧,&ldo;涵儿远在齐地呢!能像如今这样,每年多些时候留在长安,叫我时常看看,已是很难得的了。&rdo;

皇帝久久望着难得流露情态的母亲,太后见皇帝神色动容,又道,&ldo;你弟弟便罢了,好歹有个身边人在旁照料着,便是远在千里,哀家也能稍稍放心,倒是你呢?比你弟弟虚长了几岁,内帷还是冷冷清清的,哀家看了,也是心疼你呀!&rdo;

&ldo;叫母后忧心,是我的不是。&rdo;皇帝说,&ldo;只孩儿还未有心仪的女子,此事实在是急不得。&rdo;

&ldo;好夫妻的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么?何必强求甚么心仪的女子?&rdo;太后语重心长道,&ldo;哀家想着,含真就是个好孩子,可堪为你妇。&rdo;

皇帝见太后又拐到了立后的事,心中就有些不快。&ldo;母后何必这么着急?&rdo;皇帝含糊地说,&ldo;表妹么……的确是个好姑娘,且让儿臣再看看吧。&rdo;

太后见此,怕引得皇帝逆反,就没有再继续说,面上只是点点头,又起了别的话题,与皇帝又说了一会的话,皇帝就告退了。

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尹太后轻轻蹙起了眉心。

&ldo;奴婢瞧着,相较于前些时日,陛下的态度松动了许多。&rdo;宋媪上前道,&ldo;您为何还如此忧心?&rdo;

尹太后道,&ldo;事情一日不定下来,哀家就一日不能放心。&rdo;

宋媪闻言,轻轻揉着太后泛酸的肩颈,当作无言的安慰。太后长长舒一口气。

&ldo;也罢,总不能把七郎逼的太紧了。&rdo;尹太后道,&ldo;这些时日呢,多叫含真往七郎跟前去,与七郎培养下感情。至于皇帝身边的家人子么……&rdo;她想了一想,&ldo;左右都是些婢妾,寻常侍奉皇帝,也便罢了,只不许她们狐媚,勾的皇帝失了心神。&rdo;

&ldo;时刻有人注意着,定不会有这般胆大的女子。&rdo;宋媪道,&ldo;您就放一百个心罢。&rdo;

尹太后想想也是,就点了点头。

惊惶

未央宫天子的旨意,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内外。

谢洵送走了传诏的天使,见午膳时间到了,就来到了惜棠的院中。

惜棠正与灵儿聊着天,见谢洵来了,忙招呼他坐下,问,&ldo;方才我听宫中来人了,可是天子许我们回封地了?&rdo;

谢洵神色犹豫。

惜棠有些迟疑地问,&ldo;……是有什么别的事吗?&rdo;

&ldo;也没什么大事。&rdo;谢洵说,&ldo;就是陛下想着过些日子就秋猎了,就命诸王随驾而行,在秋猎之后再回封地。&rdo;

在正午金灿灿的秋光中,惜棠的脸色,忽而一下就变白了。

谢洵被惜棠吓了一跳,&ldo;怎么了?&rdo;

惜棠额头冷涔涔的,眼前明明是谢洵一如既往俊秀的脸庞,她却不能控制地想起了皇帝,那夜他如同蜘蛛腿般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微微弯起来的眼睛,闪烁着无比冰冷的光……一股寒流忽而窜过脊柱,惜棠张了张口,&ldo;我就是有些意外,&rdo;她勉强找了个借口,&ldo;早上也没吃东西呢……&rdo;

谢洵被面色苍白的惜棠惊住了,没分心去想她的言语,只连忙倒了盏热茶给她喝,又招来宁安,要他快点往厨下传膳。

惜棠双手捧着温热的茶盏,望着面前神色关切的谢洵,原本应该心中感动,但忧伤的泪水,却险些涌上了她的眼眶。

阿洵还什么都不知道……天子怎么忽然不许诸侯王走了呢?惜棠心中一下闪过无数的回答。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但她一点都不能和谢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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