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第一句话是:“他真没碰着你哪儿吧?”
沈子衿有些意外,他以为楚昭应当生了疑虑,会开门见山要找答案,没想到首先会跟自己再确认此事。
“嗯,没有,方才官兵描述的经过也都是大伙儿有目共睹。”
楚昭:“唔。”
沈子衿眨了眨眼:“王爷没别的话想问我吗?”
楚昭剥好一把瓜子仁,放在碟子里推到沈子衿手边:“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就等着你说呢。”
沈子衿弯弯嘴角,他就知道楚昭进门时看懂了自己的眼神,不然不会顷刻间就转了气势,他顺着方才的话继续:“大伙儿只看见其一,不见其二,崔倾山有话说的不错,我是故意让他误会我身份的。”
楚昭还在继续咔咔剥着瓜子壳,微微颔首,示意他听着呢。
“王爷,崔倾山留在巡防营,将来会成为大麻烦。”
楚昭剥壳的手顿了顿,他抬起眼,静静看向沈子衿。
沈子衿不闪不避,为了救楚昭的命,他需要让楚昭看到自己的本事,给他足够的信任以及携手共进,而不是永远只把他当个病弱的瓷器。
“我在殷南侯府,不能出户,但也从府上人口中和时下文章策论了解过部分朝堂样貌,崔家连着工部,工部连着首辅,而王爷不是与首辅大人不对付吗?今日见崔倾山刁难白大人,言辞嚣张举止无状,白大人既然与王爷和三殿下走得近,崔倾山必不可能是与王爷一条心,巡防营若要得用,王爷不好留着他。”
楚昭松手,让剩下的瓜子仁滑进碟中:“你如何知道我与首辅不对付?”
沈子衿:“首辅新婚送来的东西,王爷不是当场随手就把单子放给孟伯,让他直接去换成银子吗?”
楚昭视线轻轻划过沈子衿,以一种复杂的口吻道:“我宁愿你单纯是为了帮白大人解围,急中生智想了个办法……你知道现在对我说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
沈子衿起身,朝楚昭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王爷,我没什么志向,不求功名利禄、加官进爵,生而为人,不过对得起自己良心,你助我出殷南侯府,对我百般照顾,既给了我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替我不忿,要帮我对付殷南侯府。”
沈子衿抬起头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子衿读过几天书,愿为王爷效微薄之力。”
刚给二哥说谋士不好找,谋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哦,准确地说是早就过门了,三书六礼聘回来的。
还是个聪明机灵,饱读文章且毫不迂腐,很有手腕的谋士。
今天的事,只要再让别的官员给皇上递个折子,着重点出“藐视皇族,损了皇家颜面”,就算首辅开口,崔倾山也得被削职踢出巡防营。
出手就精准地帮上了楚昭。
做事说话都常让楚昭眼前一亮,可楚昭本以为他只是适合护在王府里的璞玉,不会在政事上跟自己有什么交集。
本该袅袅立枝头,何苦来趟什么浑水呢。
楚昭沉默片刻,才开口:“我没想挟恩图报,你不用谢我。”
沈子衿:“是我行事如此,才好安心。”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准则,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楚昭没说好或者不好,片刻后他只道:“此事容后再议吧,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上……”楚昭顿了顿,想起今晚等他从锦绣阁回来,沈子衿肯定已经睡了,改口道,“我明天再来找你。”
沈子衿:“好。”
楚昭没有立刻答应,沈子衿毫不意外,总要给人点接受时间,就算这回没同意,之后多让楚昭看到自己本事,手握够结实的敲门砖,不怕敲不开门。
不过沈子衿没太懂楚昭那句“我宁愿你是为了白大人”,总感觉哪里有点奇奇怪怪。
沈子衿和楚昭一起出门,朝卫所外走,王府马车边,白君行还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