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了,他叫梁洄,很好听的名字,你觉得呢?他对我很好,会每天给我买牛奶吐司。只是他脾气没有很好,虽然我知道你喜欢脾气好的人,但要是我们能见面的话,我还是想介绍你们认识。他真的对我很好,你也对我很好。”
梁洄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几秒,他站在巨大的空白里,然后涌上来大片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橙色的光。
是黄昏。把白渔的侧脸和头发都染成浅金色的黄昏。是他看似苦涩而漫长的时光里不为人知却无法忘却的美好。
梁洄不敢眨眼,眼皮却压下去又抬上来,耳朵里嗡鸣了片刻后,伴随而来的是猛烈的心跳声,震得他耳朵和胸口都发痛,他忽然又觉得没关系,好像这一瞬间那些都没有关系了,因为没有如果,被白渔在明信片上写下名字的人就是他,和白渔结婚的人就是他,此时在拥抱着白渔的人也是他。
全都是他。全都属于他。这是定局,是“如果”这样的假设不可推倒的定局。
梁洄将白渔搂紧了些,他装作没有看见,把脸往白渔的后颈埋了埋。
“怎么啦?”白渔问他。
“明信片很好看。”梁洄说。
“你喜欢吗?!这是我朋友最喜欢的插画师画的,我买了很多呢,你想要吗?”
“都是买给你朋友的吧。”梁洄把下巴搭在白渔肩上。
“那我以后也给你买,老公。”
“嗯。”
梁洄想问白渔,也会给我写吗,但没有问出口,他只是说:“你写字挺好看的。”
白渔笑了两声:“谢谢你。”
然后安静了,梁洄想,难道不应该说也给他写吗?过了会,他感受到白渔薄瘦的背动了一下,原来是在吃吐司,咽下最后一口后才和他说:“那我也给你写,老公。”
梁洄满意了,他无意识地蹭蹭白渔的肩膀,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嗯了声。
晚上睡觉时梁洄抱着白渔,也像白渔那样,把脸埋在白渔颈窝里,听白渔睡觉时的呼吸声,真的很像某种小动物,偶尔的呓语都仿佛会招来叶子上的露滴,有让人心软变得平和的神奇能力。
其实很像是抱起来会毛茸茸热乎乎的小动物,然而事实却是抱起来像冰块,总是要梁洄搂在怀里捂很久,偶尔会做噩梦,梁洄能猜到梦的内容,被吓醒了也不会出声,只是把脑袋一整个缩进被子里去,埋着梁洄的胸口重新睡着。
梁洄这时就会想,如果他更早开始跟着白渔就好了,那他一定不会让白渔掉进湖里去的。
是不是其实白渔原本是毛茸茸热乎乎的,可是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浑身都湿透了,生了很久的病都没有好,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抱在怀里会变回原样吗?
那他要选择做拥抱白渔的人。
这一次,梁洄做出选择。
他想即使是白渔不选择他也没关系,他会等待白渔,但事实是第二天晚上他收到了白渔送的明信片,白渔用工整的字体写着昨晚那句哄他的话,感叹号画得很大,后面还要画个蘑菇,蘑菇脸上是沮丧的表情,被打败了那样。
他笑着看到下一张,不知道白渔还会写出什么奇怪的话,做好了准备,却看见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梁洄,希望你开心。”
可以想象到的那种表情和语气,仿佛每个时刻回想起这句话,白渔就会站在他面前,对他讲,梁洄,希望你开心。
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