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呢?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扶不上墙的废物!还自欺欺人以为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袁柳一张脸扭曲可怖,吐出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恨不得变成刀剥下梁洄的一层皮,淬满了阴毒怨恨,尖酸刻薄。
而梁洄却依然端坐在那,毫无波澜地与她对视。
他根本懒得反驳。
梁洄抬手,想打电话让保安来把她拖走,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白渔红着眼睛站在门外,视线朝着袁柳的方向,脸上第一次露出那样的表情。
愤恨,厌恶,眉深深皱着,脸颊因为情绪过分激动而扑上异常的红,连嘴唇都紧紧绷着。
梁洄愣在那,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见过白渔生气的样子。
“小……”
“你就是个烂人!”
白渔抖着肩膀朝袁柳高声喊,他冲到袁柳面前,一双眼睛湿透了,颤着声重复:“你就是个烂人!你闭嘴!”
梁洄那瞬间从头到脚都麻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只是第一反应站起来去把白渔和袁柳隔开,伸手拥住那发抖的身躯,想让白渔冷静下来。
白渔眼中带泪,朦胧的视线被梁洄的肩膀挡住一大片,梁洄拢着他的身子安抚他,他却还是梗着嗓子冲梁洄身后大喊:“你就是个烂人!你真恶心!”
梁洄抱住他往前走了一步,把他的脸摁到自己怀里,简直是满腔的酸涩苦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揉着白渔的头发和背脊,打电话让保安上来把仍在发疯的袁柳拖走。
“烂人!烂人……!”
白渔气到哽咽呼吸困难,他的眼泪涌出来,打湿梁洄的衬衫,像是还沉浸在愤怒里,一直重复着那两个字。
几乎没什么伤害力的两个字,大概是真的没有生过气,更没有骂过人,却如此声嘶力竭地要用这两个字讨伐伤害梁洄的人。
梁洄闭了闭眼,很深地拥抱住白渔,直到此刻,他才觉得那些伤害如有实质,但全被白渔挡住了,全部都被白渔挡住了,白渔瘦弱的还在发抖的肩膀,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要给予他庇护,又心疼他的痛苦。
“没事的……”
梁洄拍拍白渔的背,贴着白渔的耳朵轻声安慰:“没关系……”
白渔抽着气哽咽了两声,薄薄的眼皮都肿起来,每一句都听到了吗?梁洄有点后悔,为什么要问袁柳那句话,为什么没有阻止袁柳说下去,袁柳的话伤害不了他,却真正伤害到了白渔。
“宝宝。”
“没事的,她说的话我都不在意。”
白渔脸上都是泪珠,挂满了下巴尖,仰头看他,很伤心地问:“真的、不在意吗?”
“真的。”
梁洄亲亲他的鼻尖:“别生气,你嗓子都哑了。”
白渔垂下脑袋,还是继续难过地擦眼泪,梁洄看见他一只手里捧着一袋饼干,估计是准备过来问问他自己能不能吃,并顺便分享给他的。白渔那些朋友爱买零食在办公室吃,白渔去找他们聊天,他们就会投喂白渔,偏偏白渔也不拒绝,他在家吃不到,馋得很,不仅不拒绝,还要躲着梁洄吃,后来吃了不该吃的,上吐下泻还发烧,梁洄守在床边一下午没说话,他才知道错了,之后都会把东西抱过来问他自己能不能吃。
原本梁洄是严令禁止他吃零食的,但抵不住他用那双眼睛期待又委屈地看着自己,只能稍微松了口,允许白渔吃一些饼干和果脯。
他在白渔的健康方面草木皆兵,像个不通情理的家长,只有白渔知道,在他们家里,梁洄才是真正的小孩。
“这是什么?”
梁洄捏了捏那个袋子,白渔含着鼻音讲:“小汪姐姐烤的饼干,她说她自己烤的,一定可以吃。”
然后又仰起脸来看他。
梁洄笑了,点点头说:“好,那你吃。明天让阿姨也烤些饼干,你带过来给他们吃。”
白渔从袋子里抓出一块喂他,说:“我也会烤,阿姨教过我。”
嗯,如果是说上次他吃到的那块苦得咽不下的巧克力曲奇的话,那对小猪的朋友们来说挑战性还是太大了。
“嗯,那你自己烤饼干带给他们吃吗?”但梁洄还是这样问。
“不,我和阿姨都烤,但是他们吃阿姨烤的,你要吃我烤的。”
好吧,小猪,谢谢你的特殊待遇。
家
“真的不在意吗?”
偌大的办公室里,散落在地的文件仍静静躺在那,梁洄抱着白渔坐在沙发上,垃圾桶里的山竹壳已经被一堆纸团覆盖,他扯了很多纸给白渔擦眼泪,但怎么也擦不完,白渔的眼泪源源不断,像是受了很大伤害。
而那番话真正的攻击对象梁洄却挂着无奈的笑,轻声细语地哄:“真的,我对她没什么感情,她说的话我也不在意。”
他擦擦白渔的下巴尖,又补道:“而且你不是冲进来保护我了吗?”
白渔抽抽噎噎地说:“你为什么、不反驳她?”
梁洄嘴角的笑深了些,说:“你不是帮我反驳了吗?”
白渔更伤心了,但又有点庆幸,他吸了吸鼻子,梁洄伸手要帮他擦鼻涕,他一下把脸扭开,从梁洄手里拿走了纸,自己擦。
梁洄就笑看着他。
他擦干净了,又倒抽了一大口气,抬起手臂抹了抹眼睛,回头看着梁洄说:“你没有我可怎么办……”
梁洄愣了一秒,随后轻笑出声,抱住白渔附和道:“是啊,我没有你可怎么办。”
他什么都要靠老婆,没有老婆他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