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开车,听从自家老婆的指示,直奔明夏市西郊的殡仪馆。
这会儿正值中午,烈日当空。
宋延金从车上下来,面对天堂殡仪馆荒凉的大门,心已经凉了半截。
“彤彤?你带我来这儿,难道我”
孟彤过来挽住她臂弯,带着她径直往里走。
“进去就知道了!”
秦屿立在车边,叉腰看了眼殡仪馆的牌子,犹豫几秒,见两个女人越走越远,咬咬牙跟了上去。
殡仪馆也不是什么人来人往的场合,门口连个看门的大爷都没有。
孟彤挽着宋延金的手绕过最前面的楼,直奔楼后面去。
楼的一侧与院墙之间夹道狭窄,两排挺拔高耸的柏树遮天蔽日,树荫下僻静阴凉。
一走进树荫下,宋延金便感到周身一股冷气笼罩。
她冷的打了个寒颤,一道麻意从背脊骨直窜天灵盖。
孟彤突然立住脚,抬手一指前方,轻声说道:
“看。”
宋延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群年少老弱身穿黑衣披麻戴孝,他们围在后院角落的矮房前,相互搀扶着悲恸啜泣,有人抬头看向矮房后高高的烟囱,烟囱里冒出滚滚黑烟。
这是有人家办葬礼,在火化遗骨。
“我没看到别的。”宋延金说。
她隐约知道,孟彤想让她看什么。
孟彤,“真的么?”
宋延金冷的牙关直打颤。
“走吧,这里好冷,我们到太阳”
她点点头,抬手搓着手臂,确信自己只看到那些悲伤送亲的人,没看到什么别的不该肉眼看到的东西。
但她扭过脸看向孟彤时,后面的话骤然噎住。
孟彤望着她,眼神复杂而悲悯:
“你看得到,他就在我们身边,不是么?”
宋延金嘴里干涩,艰难咽了下口水,脚步下意识往后挪,踩中一颗石子。
‘咔’
脚下细微的摩擦声在她耳边炸开。
穿灰色中山装的老爷子立在孟彤身边,微微佝偻着背,一脸悲伤看着她。
他像投影画面,因为没有幕布衬托,看起来虚幻而模糊,且没有色彩。
但就是这个模糊不清的灰白色老爷子,开口对她说话:
“小姑娘,这里只有你们能看见我,能不能帮我个忙?”
宋延金冷的缩起肩,抱着手臂的手越握越紧,指节僵硬。
孟彤收回视线,看向那老爷子冷静问道:
“我要怎么帮你?”
宋延金眼珠微动,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旁观她们沟通。
“我担心我的妻子,她非常伤心,甚至已经做好了跟我一起走的准备,请你们救救她,别让她想不开。”
孟彤眼帘轻眨,“告诉我,怎么让她相信,是你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老爷子牵强一笑,“请告诉她,我非常爱她,不希望她剩下的时间伤心难过,请她每年元宵节都替我吃一颗芝麻馅的汤圆。我们老院子的石榴树下,埋着我年轻时写给她的情诗。告诉她,我会一直陪伴她,她不会孤单。”
孟彤微微点头,“好,我会告诉她的。”
老爷子的儿子,已经接过骨灰盒。
他们准备离开,回去将自己父亲好好下葬。
宋延金立在树荫下,看着孟彤走过去,与他们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