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宥神色凝重,这话倒是提醒他了,念来生这个家伙除夕夜里拐着他妹妹在外面乱跑,还将她带到了危险之处。
他有些生气,眼睛直直扫向叶倾冉,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小冉,你和念来生……不要走那么近。”
旁边有檀儿在,叶承宥想说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念来生是胡闹没错,他作为他的朋友,自然不会管束他。可如今,念来生带着叶倾冉胡闹。这是他不能允许的事情。
叶倾冉听见念来生的名字,心口猛烈跳动着,嘴上支支吾吾地说道:“他挺好的。哥哥不用担心。我带檀儿一块去,天色昏暗前一定回府。”
叶承宥没说话,他的眉头紧锁。他不能理解心中的烦闷,看见妹妹和念来生在一起,一股无名火能掀翻他的情绪。
叶倾冉原本要问追查的结果,一看叶承宥不爽的脸色和劳累的模样,又放弃了询问。昨晚她是被吓着了,死者的姿势诡异,一看脖子就是被活生生拗断的,这能和宓休毒杀扯上关系?
柳拘嘴上说这是上京的连环案,可她清楚,并非同一人所为。之前下药的多半是宓休没错。
脑海中一下子闪过那双灰瞳,胆怯又楚楚可怜的男孩小小的一个,瘦骨嶙峋,叶倾冉不自觉地叹气。那么可怜的孩子,说不定是被迫的呢?如果查到他必死无疑。
上京的疑云重重。她相信官府,柳拘看上去能力很强,绝非庸才。这让她既放心,又揪心。宓休,她还是想找他问清楚为什么,他做那些事受何人指使,目的又是什么?
叶承宥心情不好,一路上沉着脸。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起到了前厅。叶震和叶夫人已然落座。叶倾冉快抬眼看了一眼,只见他二人面无喜色。吃个饭家里三个人黑着脸,叶倾冉觉得不自在。
叶承佑上前请安,叶夫人原先面如土色,瞬间换上一副笑脸,她满眼都是叶承佑,笑着道:“宥儿,你回来了。是不是很累?来,喝个鸡汤补补。”
叶倾冉走在叶承宥后面,她轻声道:“父亲母亲,新年好。”随后她低着头,不去看他们的表情。
叶夫人原本的笑容散去,她一贯喜形于色,一回神记起叶震还在,又笑眯眯着看叶倾冉。少女红衣袭人,面容姣好,她身材高挑,身段优美,若不是胸前平平,会被认成是十七八岁的女子。
叶夫人想起叶震所言,叶倾冉似乎并不是叶震的女儿,只是故人托付,不由得看叶倾冉顺眼多了,她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冰儿心领神会,拿来了准备好的红包。一共三个,还有最小的叶拓,叶夫人心疼他年纪小,便不让人叫醒他,好不容易睡的安稳,这一叫醒又要吵闹个不停。
“喏,这是压岁钱。岁岁平安。”叶夫人极为僵硬地递给叶倾冉,她的眼睛瞟向别处,脸上努力露出笑容。
叶倾冉盯了一会儿,叶夫人手里的红包和叶承佑的那份好像一样厚。
她伸手接过,有些不自然地道:“谢谢母亲。”
叶夫人又转头去拿叶承佑的红包,一回头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宥儿太辛苦了,待会儿多喝点鸡汤。娘和厨房说好了,以后值完班回家来,每日早上替你煲好汤,身子是本钱,身子可不能垮了。”
叶承宥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双手接下红包。
叶夫人心疼死了,直道:“要我说还不如在骁骑营呢,这执金吾听上去是更气派了,怎么会这么苦?我的宥儿没几天就憔悴成这样。这黑眼圈,这脸,瘦了多少啊!”
叶震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评头论足什么?这话让人听去不让人笑话你?难道我叶震的儿子娇气?男子汉大丈夫天塌下都要自己顶着,区区一个执金吾巡逻的事情都干不了?”
叶夫人一下子收起她的哭腔,噤若寒蝉。叶震每年都要在外大半年,她一个人带孩子亲近的很,自然不像叶震,把儿子当作军队的人来训。
叶震完火看了一眼叶倾冉,今日的装扮完全和他印象里的小娃娃不一样。他心底暗自伤神,时间过的可真快。
他的目光接触到叶倾冉的脸,和那位灵动的姑娘相像,却不完全像。眉眼沉静时像,一笑又不太像了。
作为男子,心思不够细腻,还记得那会儿刚把她从边疆带回,一路上不哭不闹,就那么乖巧地躺在他怀里。稍大一点,叶倾冉会走路了,满院子乱跑,跟着叶承佑天天疯玩,他远远看过几眼,又匆匆出走边塞。
叶震心里烦闷,赫连谖目前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北狄的俘虏和将领还未处决,不知赫连谖心中作何打算。
他见过赫连谖杀伐果断的手段,心中甚是恐惧。有时候,皇帝愿意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他想要怎么做。他回顾这几年,自己从未与文臣拉帮结派,一直以来他这个将军都是腹背受敌,众矢之的。出征边疆塞外他也是兢兢业业,大大小小的胜仗不下数百场。依照赫连谖的多疑性格,卸磨杀驴是常态。可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不该做的他碰都不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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