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某种考校吧,事关重大,君臣齐聚一殿,耐心的等待着。
老白不愧是老帅,很沉稳,没有和小年轻似的咋咋呼呼叫唤,老六放心,让我去,我到了东海后肯定干死他们如何如何的。
高下立判,之前好多兵部将领就是如此,一听说舟师叛乱有仗打,一蹦三尺高,弄他,干死他,整,赶紧滴,和一群二杆子似的。
一问谁能当大帅,都不吭声了,让他们冲杀战阵,一百个同意,武将出头就靠干仗,可大帅不止是要率兵打仗,涉及太多太多的事了,光是一个后勤补给就能刷下去九成的将领,涉及到算学了,一般读书人都算整不明白,更别说将领们了。
老白沉吟许久,一会看看军报,一会看看舆图,最后又绕着舆图走了两圈,满面凝重之色。
老六微微颔首,他就喜欢这种沉稳劲儿,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乱了方寸。
“涳县、白城、柳山,易守难攻,于爻县合围之势…”
白修竹终于开口了,拧着眉:“若进东尚,必先取这三城,三城守望相助唇齿相依,难怪殿下难进寸步,无论攻打哪一座城,另外二城必会驰援相助令殿下陷入重重围困插翅难逃之局。”
“不错,朕也是这般想的。”
老六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完后微微咳嗽了一声。
最近也不知是上火还是怎么回事,嗓子总是发痒,外朝甚至有传言说老六要嘎了。
白修竹的切入点很刁钻:“若末将是厉良玉那老贼,重兵把守三城,进可攻退可守,进,谋东庆,退,守东云,东有战船策应,以供给粮草军需,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与晋掊之,三城,正是掎角之势。”
一针见血,就是掎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看似无关紧要的爻县,附近全是兵家必争之地,从没去过东海的白修竹能一眼看出端倪,足见其能力。
“白帅说的是,若不尽早夺回三城,舟师作乱之势愈发不可收拾。”
太子满面愁容:“齐烨他…他如今在爻县何尝不是被困之局,非是乱军困他,是他不愿退,自己困住了自己,一旦三城出兵,退的又不及时被乱军咬住,退的越慢,东庆失城越多。”
不少老臣无声的叹息着,齐烨兵力少,少的可怜,还要守着爻县,无非就是不想让舟师打回东庆道,寸土必争。
之前大家也讨论过,换了任何人,扪心自问,不会守爻县,太过凶险,只是若退的话,这一退就会将爻县后方,至少东庆道七城拱手相让。
舟师作乱初期,从朝廷了解的情况来看,反应最迅速的正是齐烨,最出彩的,或是说唯一有建树的,同样是齐烨。
如果南关战功还让齐烨的名声以及其他事情被怀疑的话,东海舟师作乱这件事,将会让天下所有人闭嘴,没有人再敢对齐烨发出任何质疑。
老六对白修竹的分析很满意,不用长篇大论,点到即止。
“白卿,若你亲临战阵,需用多少兵力,又需多少日可克下三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修竹哪能听不懂。
“若只是夺回三城,七万兵力,围三城困而不打,既是攻城,亦是防舟师乱军越过爻县进犯东庆。”
老六和太子对视一眼,这也是父子二人能想到最万全的方法,看似打,实则守,压缩舟师活动空间。
白修竹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至于这耗时…五十日足矣,五十日内,必下三城。”
群臣听罢,下意识看向兵部尚书孙功。
孙功呵呵一乐,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就在前几日,老六也问过孙功同样的问题,老孙说需要两个月,比老白多一个月,但是,他需要十万兵力。
要知道平乱这种事可不是随心所欲想怎么吹牛B就怎么吹牛B,领了帅令就要说到做到,可以上下浮动个几日,但是不能差太多,你说五十天,结果打了五十年,这不扯淡吗,说到就要做到,做不到,就算朝廷不重惩,名声也没了,军中无人会服他,再也没有统军的机会了。
要说这一点,做的最好的还的是宇文檀,这老家伙最是信守诺言。
前朝那会,老六造反快打到京中的时候,宇文檀在朝中也立下军令状了,十日内,必结战事,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
要么说人家宇文檀从来不吹牛B,一口唾沫一口痰,从不虚言,带兵出京,路上四日,见了康止戈后投降用了一日,之后带着老六的大军回京中,路上也是四日,入城一日,加起来正好十日,不多不少正好十日,结束了战事。
“孙卿十万兵力,六十日。”
老六微微颔首:“白卿所言,七万兵力,五十日,好,便是朕御驾亲征,也需至少五万大军三十日才可攻下三城。”
这话倒不是吹牛B,老六在战场上的确很猛,但是得有一个前提,和齐怀武距离越远打的越猛,距离越近越倒霉,顺风局必须打成逆风局那种倒霉催。
老六肯定是不能亲自去的,孙功要坐镇兵部调兵遣将建立补给线等事,那么最佳人选自然是白修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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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老六要开口了,白修竹再次摇了摇头。
“就是不知这爻县中,殿下还能守多久,末将孟浪,殿下…殿下不应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