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锦说得轻松:“我别的不多,也就修为还算可以。”
“可你还聚集了亓挚的魂魄。”
禾锦这下子装不下去了,嘴边的笑意渐渐隐没。
“我去查了他的命数,本该灰飞烟灭,是你强行为他改命,凝聚三魂七魄引入轮回。”
她低低道:“举手之劳罢了……”
“你一句举手之劳,说得轻描淡写,却耗尽你所有修为,最终连皎月宫都维持不下去,尽数坍塌。”他目光依旧冷清,说这些话时好似不带一丝情绪,却又固执地望着她。
禾锦还想解释:“我也挺喜欢他的,不忍心让他灰飞烟灭。修为没了总能练,人没了就真没了……”
“你是怕我背负上人命,会一辈子不得安宁。”他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所以宁可自己受委屈。”
风鼓动窗户,不停地作响。房间里渐渐变得闷热,让人喘不过气。
要说做这些事,她从来都是心甘情愿,没想过让他知道,更没想过要让他有所回报。可他非要把话都搬出来说个清楚,又能如何?
也不过只是证明了,她爱他爱得低到了尘埃里。
只是如此罢了。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证明。
余子书默了一下,缓缓起身,“我听说你眼睛受伤了,我可以帮你看看。”
禾锦几乎是反射性地,立刻拒绝:“不用。”
她把话说得那么坚决,他还是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温柔地拂开她脸上的乱发。
禾锦用力推开他的手,也站了起来,浑身的神经都紧绷在一起。她从来没觉得这么难堪过,就连众目睽睽之下摔在邢台上,都不曾这样难堪过。
余子书微微停滞,轻声说:“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没别的意思。”
她紧紧咬着牙,扣着桌子,从来没用过这样重的语气对他说话,一字一句:“所有人都可以同情我、可怜我,只有你余子书,不能。”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紧张,稍稍一点动作也会引发很大的反应。
他轻轻叹气,“我没别的意思。”
“出去。”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是怎样的不堪,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是怎样的狼狈。她不想让他看到,曾经那个曾高高在上的禾锦,如今摔到泥里面的姿态是多么的不堪入目。所以妄想用这种语气,来维持自己仅剩的高傲。
“对不起。”他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很轻很轻,也很淡很淡,却偏偏重如千斤。
禾锦心头都仿佛被剜走了一块,变得哇凉哇凉,还仍然强撑着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你我之间应当是扯平,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