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只要从外界保护好小夫郎,让他健健康康就好了,没想到现在要面临的最大的威胁竟然会是自己。
挫败感席卷了他的脑子,这种感觉直到被温墨亭领着下了车,那多嘴的客栈老板还非得上来夸一句“公子你弟弟长得真俊”。
谢修悯:“……”
他的确是想叫温墨亭哥哥,但没想真的变成弟弟。
于携这一路上脸笑得都快僵了,听见这话紧紧抿着唇从他二人身边走过,免得自己变成第二个李天驰。
“今天晚上可是我们杨家村的好日子,等会儿有灯会可以看呢,几位可别忘了来看看热闹。”客栈老板很是热情,让人又是送热水又是安排热饭热菜,“今天店里没什么生意,几位若是多住几天,便是我这儿的贵客啦!”
“贵客倒不至于,给我们留三间上房便是。”温墨亭看谢修悯情绪不高,想起老板说的灯会,便道,“从哪儿能去灯会?”
“等等,今天又不是十五,也不是七月七,你们这里为什么办的灯会?”谢修悯忽然道,客栈老板笑着将手巾甩上肩头,给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少年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几位公子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珩亲王这几日替母亲回乡祭祖,村里热闹着呢,这灯会就是珩亲王的弟弟办的。”
温墨亭握着谢修悯的手一紧,在谢修悯看过来时他已经恢复了常态,笑着看向谢修悯:“我有些累,想先休息了。”
于携不着痕迹地朝谢修悯递了个眼神,后者眨眨眼睛:“好。”
……
李天驰拗不过白九,终于还是在吃过饭之后带着人上街逛去了,温墨亭早早就洗漱睡下,谢修悯听着他呼吸平稳,才从他怀里钻出来,心中有些莫名烦躁——明明昨天他还可以把小夫郎整个抱在怀里,现在躺下却只能到温墨亭的下颌。
“你去哪里?”温墨亭觉浅,他一动就醒了过来,“是渴了吗?”
谢修悯低下头亲亲他:“有点,我自己去拿水喝,你睡吧。”
温墨亭担心他出事,谢修悯好说歹说才让他留在房间里休息,自己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于携立刻从一边小步走了过来,用眼神问道——睡着了?
谢修悯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下了楼倒了水,一杯饮尽才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珩亲王,你不想去看看吗?”于携道,“若我得到的消息不错,他就是揭露温墨亭身世的入手之处。”
“没兴趣。”谢修悯撇撇嘴,虽然此时他的个子比于携还矮了不少,气势却非常足。
于携拉了张凳子过来坐在他面前,也扔给他一张凳子:“你不想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沦落到被人牙子贩卖的吗?”
“……人牙子已经死了。”谢修悯冷硬道,“事情已经到了死角,再查下去也没意思。”
“你知道那天早上温墨亭借着进货的理由去见了人牙子。”于携穷追不舍道,“当天晚上人牙子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你不觉得蹊跷?”
“他不想告诉我,自然有他的理由。”谢修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出去还没两步,忽然停住了脚步,“喂,过来给我指个路。”
于携正被他的话弄得心烦,闻言嗤笑道:“怎么,眼瞎了?”
他与谢修悯本就不对付,唯一的共同点也就是赚钱,此时刚被怼了回来,自然没有什么好语气。
却听谢修悯嗯了一声:“的确什么也看不见了。”
翳目,终于占据了他的视线。
下一步就是“蜕皮”,获得新生。
……可他要怎么瞒住温墨亭呢?
街市纵马
谢修悯的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他试图隐瞒的小动作在第二天早上就被温墨亭抓住了小把柄。
“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谢修悯好不容易摸索到桌边准备倒杯茶润润嗓子,结果就听身后刚醒来没多久的小夫郎轻声问道,他手中执着茶杯站定,思索再三艰涩开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温墨亭无奈下床走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茶杯拿走,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塞回他手里,这才道:“你拿的是桌上用来盛酱料的小杯子。”
看着被茶水冲泡之后,浮起一片红色辣油的酱料,谢修悯要是真喝下去估计嗓子会被辣得说不出话来。
谢修悯:“……”
为什么有种一到成长期,自己的脑子就坏掉了的感觉?居然会因为这种破绽被发现。
“为什么不和我说?”温墨亭看着他举起手试探着将杯子放在嘴边,却只是抿了两口就放下,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只好将人拉到床边坐下,一边找出昨天准备好的衣服给他穿上,一边道,“怕我担心?”
谢修悯默认,他的个子比起昨天又小了一些,只是他眼睛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也看不见温墨亭发现他袖子长出一截,只好放轻动作给他将袖子卷起来的动作。
“你不告诉我,我才要担心呢。”温墨亭给他穿了衣服,却是把人塞回了被窝里,“今天你哪儿也不许去,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成长期过去。”
“……我都不知道还有几天,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谢修悯懊恼地双手抱在身前,愤愤道,“早知道以前就不贪图方便,只是找个山洞度过了。”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我呀。”温墨亭笑着安慰他,“我出门一趟,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要和我一起去?”
谢修悯听得出来他在把自己当孩子哄,心中虽说不太愿意,却也没有说出来,他能感觉到有时候情绪和话语不受控制,他会比平时更加孩子气许多——温墨亭这样的态度也好,他想着,至少能看着他不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