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着小脸,眼眶里蓄了泪,这次倒是倔强的没流出来,直接伸出小手:“殿下给我吧,我喝。”
谢璟眉头皱着,心中没来由的烦躁,自小到大,什么事他解决不了,却是应付不了一个小姑娘,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中汤碗递给她,轻声嘱咐:“慢点喝,别烫着了。”
褚朝朝不理他。
直接一口闷。
喝的一滴不剩。
转头就又躺进被褥里,这下心里的火气就要窜出来了,谢璟将汤碗放在小几上,垂眸看着她,嗓音低低的唤了声:“朝朝。”
褚朝朝装没听见,闭上眼睛睡。
谢璟也就不再唤她,给她掖了掖被角,剪灭灯烛也躺下。
窗外的雨落了一夜,谢璟起身时,褚朝朝的两只小脚丫子都在他身上踩着,睡姿简直是一言难尽,谢璟将人放在枕上,下了榻。
换了身衣服出门时,晨起的空气凉飕飕的扑面而来,带着湿气与泥土的气息,他边走出月竹院边吩咐:“等她醒了,就在屋内待着。”阿绿应是,她家殿下这是怕小娘子又要出去玩,她那爱水的性子,下了这么场雨,没准还要出去玩水呢。
昨个从书房跑出来时,小娘子捂着腹部,疼的小脸都泛白。
等褚朝朝从床上爬起来时,阿绿进来侍奉她,直到用完了早膳,谢璟还未回来,阿绿见她在屋里待的乖乖的,就去忙了其他的。
可不过一会,阿绿再进来看时,人就不见了。
阿绿在屋内书房找了一圈也不见人,今儿一早小娘子起床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平日里小娘子一觉睡醒神色都极为舒展,还总带着困意的嗓音与她说话。
可今儿不但没说话,好似还有些不高兴。
阿绿心想这下坏了,殿下一早出门时还特意嘱咐让在屋内待着,小娘子年纪小,也没离过家,不会是来癸水一时疼的想家了,或是跟殿下生气了。
可这里离她家可远着呢。
阿绿急忙就去寻了谢璟。
谢璟一早去见了他的老师,正与方老先生在二楼阁间下棋,见阿绿急匆匆的赶过来,出了阁间示意阿绿说。
“小娘子不见了,阿春和碧儿已经去找了,奴婢觉得小娘子会不会是偷偷跑回家了?”可她连碧儿都没带,只带了她的荷包,里面有些碎银子。
谢璟抬眸看了眼守在一旁的木微木漾,嗓音冷厉:“去找。”他回到屋内,继续与他老师将棋盘上的棋下完,方老先生抚着胡须笑了几声:“殿下,若有心事,这棋就放在这里,老夫改日再同殿下一决胜负。”
谢璟垂眸继续落着手中棋子:“不过是找不到了人,墨韵书院只这般大,跑不远。”若连个人都找不到,真是一群废物。
方老先生不再说。
一盘棋下来,谢璟输了。
他侧首向着院中看了眼,她一个小姑娘能跑哪去,这么久了,还未找到?他起身,行学生礼:“老师,本王先行离开,改日再来。”
方老先生笑声应下,待他离开,方老的儿子方子恒端了茶水上前,与他爹低声说着:“听闻璟王殿下前些日子冲喜纳了个小姑娘,还带来了书院,想必是为人姑娘急呢。”
方老却不知此事,人年纪大了就会有些老可爱,扬眉‘哦’了声:“还有这事,改日老夫倒是想见见这小姑娘。”
方子恒低笑:“父亲难得有这般好奇心。”
——
谢璟刚回到月竹院,阿绿就从女子居住的兰鸢居处小跑着回来,上前禀道:“殿下,小娘子找到了,她去找顾三姑娘了。”
谢璟朝着阿绿跑来的方向看了眼,问:“没回来?”
阿绿有些为难,开口道:“小娘子说,说她不回来住了,以后都要在兰鸢居住着,也好跟同学们多相处相处。”
谢璟皱眉,果真,那碗姜汤就不该逼着人喝下。
这是在跟他生气。
谢璟什么都没说,大步走进了书房。
今儿一早,褚朝朝在屋里待着时,四下瞅了眼,见谢璟一直不在,她觉得她太可怜了,来着癸水小腹痛被逼着练字不说,还被人逼着喝姜汤。
她爹就算脾气再不好,也不会这么逼她,她从小就不爱吃姜,她家做饭时,几乎都不放姜,就算放了,阿娘将饭菜端上桌时也都会挑出来,怕她不小心给吃着了。
她本是想回家去,可想到上次谢璟跟她说的‘逃妾’的罪,她就不敢了,好在她在这里也不算是一个人都不认识了,就趁着阿绿在忙,偷偷跑了出去。
褚朝朝有在桌上给阿绿留纸条,只是阿绿一时太着急没看到,这才着急忙慌的找了她一圈,其实,褚朝朝到了顾茹的寝居时,就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着呢,她心里多少还是怕,怕谢璟生气,来找她,来治她的罪。
好在,只是阿绿没看到纸条来找她了,谢璟并未来。
直到午后,谢璟也没去找她,褚朝朝才彻底放下心来,今儿正好学院休沐,她跟顾茹和苏绵三人在寝居内玩起了叶子牌,咯咯的笑的肚子疼。
此时,谢璟坐在书案前,神色凝重的处理着公务,木微木漾谁都不敢上前去,就待在外间里候着。
还是天色渐暗了,阿绿来书房门前问了一嘴:“殿下,可让奴婢去将小娘子找回来?兰鸢居虽是居住环境尚可,可终是不及咱们这里。”而且小娘子还来着癸水呢。
谢璟没有言语,手中笔不停,许久,才淡声道:“她想在那待着就待着,不用管她。”许是他的语气有些冷,阿绿在心里给褚朝朝捏了把汗,虽说殿下待小娘子不一般,可她们家殿下是谁,当朝唯一的嫡皇子,小娘子虽是不在上京城里长大,也该懂得这些规矩的,哪有她这般对殿下的道理,这次怕是惹恼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