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林鲸放下手,软软一笑,“我会在这里等阿寂回来的。”
禅院寂抬起眼睑,似有千言万语在那沉默的眼眸中表述,托之于口却只是简短的一声:“好。”
禅院寂这才珊珊起身,林鲸目送他远去,才低下头把《十影记》重新翻到第一页开始阅读,虽然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这门文字,但林鲸却觉自己可以条理清晰的理解上面的内容与含义。
她的脑子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好使得多。
院子里清寂平静,唯有水渠流水竹筒轻击磐石发出的动人清响,院子外却是脚步声络绎不绝,可见禅院寂的喜静不喜多人是有多真。
“你就是那个让十影法搅得禅院家翻天覆地的无咒力者?”无情无欲的冷淡嗓音传来。
林鲸抬头循声看去,看见的是一个身着纯白和服披着湖蓝外衣的白发男孩,男孩皮肤冷白,一头雪发随性的披散在身后,面戴一张护神纸,材质柔软特殊的洁白纸张上画着一只蓝色的眼睛图纹,他如白雪、似苍空,给人一种洁净至空无的虚无之美。
一串由白玉珠串联而成的长珠串缠绕在他左手腕上松散的缠绕了大概三四圈仍有多余,于是过长的珠串在地上也落了几颗珠子,随性得很。
“你是……?”
“六眼,五条觉。”男孩伸出那只被白玉珠串缠绕的手抬起面前遮住了他面部一半的护神纸,空灵透彻得具有了非人之美的苍蓝眼眸看着她,“你呢。”
“林鲸。”
“你和十影法什么关系。”六眼缓缓道。
“我和阿寂是朋友。”林鲸说着忍不住露出笑容。
“朋友?那我无疑比十影法更适合你。”六眼一个轻跳如同白鹤般落在林鲸面前相当直接的说,“禅院家是个贪嗔痴慢疑俱全如泥沼般的地方,那家伙生在这里也不会例外,你这样的人与他越是羁绊深厚,结果可能越是无法善终。”
林鲸似是听不懂他说的过于复杂的话歪了歪头,像极了一只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可爱小狗。
六眼自然是看出对方是没有半点咒力的存在,可他却看不见女孩用咒力向天换来的是什么,因此都没办法肯定对方是天与咒缚,直到她向他坦然一笑,六眼便知晓与天换来什么对这个人而言根本不重要。
这个家伙不知道也不在乎,看着像一张白纸一样单纯,似乎可人人涂抹,但面对他却无半点慌张无措,从容自然,就好像他与无意间飞入这院中的鸟雀并无区别,观他也像是在看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色,却并无贪恋之意。
——所以不是白,是空。
对于一个真正‘空’的人,是根本不会在乎自己失去了什么去换来了什么的,因为失去之物已非我物,何必挂念。
这家伙……虽无咒力,却强得可怕。
五条觉一心追寻自己的强者之道,却也因此发觉自己习气难去,悟不得真正的无量空。
当然,五条觉也清楚是自己想得太远太多太杂,可他却并不觉得自己想的那些是不着实际、不需要的,于是他的修行进了死胡同,现在还卡在反转术式上不得领悟,苦得他好几宿睡不着,这才得了消息来看十影法的热闹,结果有了意外之喜。
“你真是个脑子空空的家伙。”五条觉说。
“所以你想要我这个脑子空空的家伙当你的朋友?”林鲸半点不为五条觉的话而生气,而是乐呵呵地指着她自己说道。
五条觉放下护神纸,肯定地点点头并手心向上的朝她伸出手来。
林鲸顿时笑弯了眼,欣然将手放上去:“那我就有第二个朋友了!”
“不公平。”五条觉语气微冷,五条家未来家主的凛然气势顿显,他反握住林鲸的手,女孩手心传来的温暖让他如覆冰霜般神情冰冷的眉眼缓和了些,于是他小声道,“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林鲸看着五条觉,疑惑地歪了歪头说:“阿寂才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不是吗?”
五条觉沉默半晌,略有些不愉的哼了一声,他的回答似乎可以算是不置可否。
反正他和十影法都不觉得对方是自己的朋友。
战国·咒术界
他和十影法是朋友吗?
五条觉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两家人的灌输和环境的潜移默化之下,他们默认彼此是竞争对手,而同样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他们之间的实力和进步从记事起便难分仲伯,渐渐便也认定彼此是劲敌。
隔着护神纸,六眼仍旧能望入女孩那双仿佛揉碎了星子进去的水绿色眸子里,五条觉笑了,如冰雪初融。
五条觉松开林鲸的手后轻盈地向后跃了一步,如飞燕般轻巧灵动,“和那家伙说一声,我也悟得些许,不日突破的消息就会传到禅院家来,叫他好好准备下月的三家会晤。”
五条觉说的话让林鲸都期待起来了,连连点头表示ok。
“你可以叫我觉,下次再见,我的朋友。”不似凡人的白发男孩冲她弯了弯嘴角便如他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进入禅院家对五条觉而言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境,禅院家的结界拿能轻易看见最细微的咒力流动并对结界有所掌握的六眼根本没办法。
林鲸重新开始看《十影记》,十种影法术,每一个式神都象征了一种神宝。
冲津镜、边津镜、八握剑、生玉、死反玉、足玉、道反玉、蛇比礼、蜂比礼、品物比礼。
□□、满象、异戒神将魔虚罗、大蛇、圆鹿、黑白玉犬、鵺、贯牛、脱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