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凉回望他一眼,想起上一世将死之时,冷冰冰的皇宫里,只有这位大舅哥云嵘陪着他走到了最后。
那时,云嵘坐在他的床边,从天黑坐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天黑,最后在他弥留之际,哭着说:“秋凉,若是去了另一个人世界,见到了初念,你一定要问问她为何如此狠心丢下你,我知道,她走后这麽多年你一直不娶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不过秋凉,我相信初念不是那样的人,你见了她,一定要问清楚。”
当初云初念与那位画师的尸体是被周围村民从湖里打捞出来的,二人手腕上都戴着一串金色铃铛,铃铛上还刻有“念”“安”两个字。
据附近的茶馆老板说,云初念和那位画师经常坐在湖边画画,他们看起来关系甚好,会一起吃饭聊天,还会一起爬山。
至于他们为何突然跳湖,没有人知道,但是大家都认为,他们是为情轻生。
那位民间画师的身份一直是个迷,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哪怕慕秋凉翻遍了整个绍国,也没能查出那位画师的出身和他们殉情的原因。
慕秋凉也曾怀疑过云初念是被人陷害,但是经过他一次次的详细彻查,种种迹象都在告诉他,他们跳湖并非旁人所害。
所以,云初念是不是真的为了那位民间画师自杀,他至今都没能查清楚。
慕秋凉把毛巾放回原处,拍了拍看着他傻愣的云嵘:“别愣了,快出去,我要换衣服。”
云嵘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说:“赛马押注和釉料的事情我全听你的。”
云嵘莫名的相信慕秋凉,觉得他的消息应该会靠谱。
云嵘出了房间,慕秋凉换好衣衫后就随着他去了前堂。
此时屋里坐了不少人。
云嵘一进屋就看到云媮旁边有个位置,他给老祖宗行了一礼便坐了过去。
慕秋凉进屋后也给老祖宗行礼:“秋凉见过老夫人。”
老祖宗是第一次见慕秋凉,瞧着他琼林玉树的身姿急忙笑道:“二公子不必多礼,快坐。”
老祖宗定睛审视着他,满意的不住点头,这亲王府的二公子也太好看了,怕是这京城里没有一个能比的。
慕秋凉环顾四周,看到云初念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他轻步上前坐下,低头瞥了一眼她拿着帕子的手,她的手温润如玉,手指纤细柔美,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好看的如娇嫩花蕊。
云初念自他一进屋就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在他坐下后,就立马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动了动手指,把一双手缩进了袖子里。
“二公子,今日之事实在抱歉。”老祖宗再次开口,语气里满是歉然,“南院里的池塘实在该修了,也怪云竹这丫头粗心没有发现,如此才让二公子受了这样的委屈。”
云竹突然被指责,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怎麽又怪起她了,明明是云漓提议去池塘喂鱼的。
慕秋凉回道:“这事是我疏忽,怪不得云竹姑娘,后来还是她把我从池塘里拉了出来。”
老祖宗颔首,看了一眼云竹,只见她垂头坐着一声不吭,这丫头平时看着挺要强的,一到关键时刻就缩着,话也不接一句。
老祖宗在心里叹息一声,问周韵:“给二公子熬的姜汤可好了?快端上来。”
周韵急忙起身:“应该是好了,我过去看看。”
她话刚落音,就见玲月端着一碗姜汤过来。
玲月把姜汤端到慕秋凉面前,行礼道:“二公子,温度刚好,您慢用。”
慕秋凉接过她手里的碗,只喝了一口又递给了她。
玲月端着碗看了一眼云初念,云初念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端下去。
老祖宗也看到慕秋凉只喝了一口,本来想劝他多喝些,但是瞧着他冷然的神色也没敢劝。
慕秋淮怕驳了云家人的好意,给二弟打了个圆场,笑道:“曾祖母和伯母有心了,二弟身体好,不碍事。”
老祖宗笑着颔首,然后起身道:“既然二公子无碍,那我就放心了,我身体不太好,就不陪二位公子了,我让云漓去叫她大哥云智了,待会吃饭的时候让云智和云嵘好好陪陪你们。”
慕秋淮见她起身,也急忙起身:“曾祖母身体要紧,您先回去休息,不必对我们这麽客气。”
慕秋淮非常礼貌,没有一点将军的架子,老祖宗对这个孙女婿极为满意,他们云家得此佳婿真是有福气了。
老祖宗走了没一会,云漓就带着云智来了。
云智是他们这些晚辈中最年长的一个,今年二十六岁,比慕秋淮还要长两岁。他个头不高,也没有云嵘长得好看,但是说起话来却很客气,特别具有经商人的圆滑和头脑。
几人问候了几句话,周韵便让云嵘和云智带着大家去用餐。
房间里摆着一张偌大的圆桌,桌子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
云智招待慕秋淮和云初念先落了座,云漓见慕秋淮坐下,便跟上前坐在了他的左边。
云嵘拉着云媮挨着云漓坐下。
慕秋凉进屋后便坐在了云初念的右边,云竹跟着慕秋凉坐在了他的一旁,云智和许楹最后落座。
云智拿了几瓶好酒,亲自给慕家兄弟斟满。
云家人餐桌上没有太多规矩,但是亲王府里特别多,时下兄弟二人都很拘谨。
因为人多,座位挨得紧,慕秋凉坐下后,宽大的衣袖不小心落在了云初念的腿上。
云初念低头看了看,伸手扫掉了他的衣袖,不一会,慕秋凉一只手落下,搭在了他自己的左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