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付然瘫着脸扫了宫祈安一眼,他抓重点问道:“熊哥欠什么人情了?”
“嗯?”熊哥塞了口饭鼓着腮帮也看宫祈安,“路上你啥也没跟然然说啊?”
“没,”宫祈安顿了下,“聊别的就忘了说了。”
“你俩能聊啥啊?别天天挖我墙角奥我告诉你。”
宫祈安看了熊哥一眼没说话,却听着付然在旁边笑了一声。
他筷子一顿,这小子笑什么他都不用问,刚才在车上拐弯抹角骂他不直,这聊天内容他能跟熊哥说?
不开玩笑他从出道可就从没吃过闷亏,这气他受得……“上次存的酒麻烦拿过来。”他按了服务铃。
“还记得么你开车来的。”付然道。
“又点我啊?”酒上得很快,宫祈安没让服务员留在屋里,自己动作熟练地醒着酒,“叫代驾。”
“有几个敢开你那车。”
“那就扔这,”宫祈安向来随意,他点了下窗外的一个方向,“看到那栋洋房了吗?离你们工作室很近,熊哥租了那栋楼,楼是我的。”
付然头一次听说,转头问熊哥,“租楼干什么,工作室扩建?”
“对,”熊哥吃得多少有点狼吞虎咽,“咱们那现在有几个屋设备装修都得换新了,到时候要是装修不能让你们没地方呆啊,而且我感觉也有点小了,毕竟咱们工作室现在,嘿嘿多火啊。”
的确,现在声音经济发展太快了,他们几个头部工作室工作量疯狂翻番,新人也头破血流地要卷进来,地方的确小了。
“看见没,三层的小洋楼啊,漂亮吧。”
付然顺着熊哥的手看过去,那栋红顶的白色独栋洋楼他总能经过,这个位置这个模样,天价不能说但绝对是远超预算,看样子宫祈安应该给熊哥打了极限折扣,也怪不得算得上人情。
付然看了会问宫祈安,“开始装修了么?”
“装完了,”宫祈安稍微晃了晃酒杯,“再过两个月都半年了。”
半年……付然想了下,算来大概就是六七月份开始装修的,那时候正好是他刚认识宫祈安不久。
“哎我先走了,”熊哥擦擦嘴站起来,“你们慢慢喝吧,我要去看看我的小洋房了。”
“还去?一天看八百次了,”宫祈安纳闷地看着熊哥,“楼还能跑?再过一个月直接就能用了急什么。”
“哎呀你不懂,”熊哥起身拍拍付然的肩,“替哥看着点他,别让他喝多了,这玩意酒品不怎么样,我先走了嗷。”
他关门前又指了指宫祈安,“少喝!还有别老想着圈了我家然然。”
门“咔哒”一声,刚泄露进来一瞬的人声重新被关在了外面。
宫祈安没回熊哥的话,也丝毫没有少喝的意思,一瓶红酒就这么几眼没注意居然已经快见了底。
这是当饮料喝呢,付然看着这速度有些皱眉,毕竟酒量再好也禁不住喝得这么快。
“挺好喝的,”宫祈安朝他扬了下酒杯,“喝么?”
付然没接,他扫量了下宫祈安的肤色,一点变化没有,眸子映着棚顶灯光的琥珀色很清明,似乎也没有要喝多的趋势。
“所以你喝多了会干什么?”付然忽然开口道。
“我喝多了啊……”宫祈安把细长的玻璃酒瓶慢慢放回桌上,想了几秒忽地笑了声,“没听刚熊哥说吗,会干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但肯定非常麻烦,所以啊友情提醒你趁现在赶紧走,一会我可就多了。”
付然撂下筷子,“饭都没吃完就赶我走?”他淡淡地看向宫祈安,“况且你是我朋友么,还友情提醒?”
他问得平静,不怎么好听的话被这股淡淡的声线变得不那么刺耳,宫祈安扫了他一眼重新倒了杯酒,剔透的酒红液体在玻璃杯中翻卷出升腾气泡的暗涌。
“小小年纪,记性倒是不怎么样了,”宫祈安拿起酒杯,轻晃间冰块相碰磕出轻响,“这朋友……不是你不想跟我做的吗,现在还问我喝多了做什么,我倒想问你不是朋友也会担心啊?”
宫祈安看过来的眸子映着近在咫尺的冰酒,付然没躲直视道:“总要先问个清楚,到时候如果要惹祸我有个准备。”
听完这话宫祈安忽地就笑了,笑得付然都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你……”宫祈安笑得过分,都呛了两下,“你怎么回事?知道我要惹祸的人都得先跑啊,大家都清楚事后我怎么都能摆平麻烦,还留在这白沾一身腥干什么。”
“有钱人的为人处事果然利索啊。”付然不辨情绪地笑了声。
宫祈安闻言放下酒杯,他侧过身一只胳膊搭上了椅背,盯着付然看了片刻。
“我还是觉得你这在点我,”宫祈安歪了下头,“骂我没人性呢是不是,嗯?”
“别嗯”,付然没接他的注视,低头拿起了筷子,“真当自己是百元大钞了没事就点你。”
宫祈安安静了两秒,手搭上桌沿忽然又扬起了笑,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笑开始变得又多又久。
付然没再说什么,这个包间的门隔音很好,他听不见外面不属于这屋子的一点人语,但窗子倒是会流进一些声响。
那是夜晚的车流,有着股独属于这个时间的空旷感,混杂着宫祈安低沉声线的笑意,让人的精神开始不自觉地松缓下去。
“我和朋友,嗯……算不上朋友,”宫祈安的声音浸了酒,又沉又慢,“我们间的相处模式长大后多变成了利益交换,但其实大多数人的相处不也都是这样吗,趋利避害,只不过我们之间涉及的利益更可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