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一开,满目金翠,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这些首饰,都是她这么些年靠着年节月例,还有宁恒的赏赐攒下来的。
萧姨娘抹了把泪,一根金簪就扔了出去:“这是去年元月千金坊打的孤品,值五十两银子!你们谁要是去帮我请来大夫,这五十两就是谁的!”
外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萧姨娘不顾,继续扔。
“玉琉璃金帘步摇,八十五两!”
“雪花赤金臂钏,四十两!”
“宝银石花扳指,二十七两!”
……
她一件一件,不知疲倦地往外扔着,匣子里的光华被她一层层地剥落,一点一点地慢慢黯淡下去,连带着逐渐微弱下去的,还有她儿子病重的呢喃。
终于……
门从外间被人拉开了一道小缝。
萧姨娘已然快麻木的眼珠子,缓缓地转动了过去。
她看到,门外站着那位她在席间发疯时不小心撞到的诰命夫人。
“贵人来此有……”她发僵的声调顿住了。
沈夫人侧身一让,露出了身后提着箱子的大夫。
“刚才我在外头都听到了,是你在找人给你生病的儿子治病对吧?”
萧姨娘的面上现出了求生的狂喜,她扔了盒子,忙不迭地朝着里面的床榻奔去,嘴里念叨着:“我儿不怕,我儿不怕,娘已经把大夫给你找来……”
话音在此处被硬生生地掐断。
沈夫人领着大夫匆匆地赶到了床边。
可惜,晚了。
宁云棠荒唐了一辈子,终于在痛苦中闭上了眼睛,去为自己的前半生赎罪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姨娘的口中发出了野兽才会发出的绝望喊叫。
她疯了一样地想要朝堂屋间的柱子扑过去。
她付出了她在这个世上拥有的所有的东西,可依然没能把她儿子的命给换回来。
人世已无半点牵挂,她现在只想和她的儿子一同前往那无间地狱。
“牛头”与“马面”一个束手一个拽脚地拖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