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视线凉凉地掠过他,随即朝后头那些捂嘴偷笑的侍从投去警告的眼神,肩膀抖个不停的人顿时绷直了脊背强行拉直了唇角。
偏偏雷梦杀还无知无觉地继续叨叨:“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不管是高岭之花,还是世家贵女,还是侠女豪杰,只要你做到三个字,坚持不懈肯定能把人娶回家。”
萧若风微微扯唇,没有吭声。
“哪三个字?”
“不要脸。”雷梦杀双手环胸,老神在在地回道。
一对犄角忽然出现在视野里,蓝灰色的眸子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伸出一脚将雷梦杀直接从观景楼里踹了出去,“好端端的乱教谁不要脸呢?”
萧若风已经回忆完雷梦杀的话,这大嗓门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还好刚刚他没点破东方既白的名字。
东方既白把人踹走后扭头看满脸若有所思的萧若风,细眉轻蹙,也不提刚才他们说的话,转了转伞柄脚下一飘就飞回了屋檐上。
萧若风在心里暗骂雷梦杀坏事,若是往常东方既白好歹会和他笑眯眯地打个招呼,今天却一声不吭就走了。
观景楼能眺望整个乾东城,一匹火红色的烈马在乾东城里穿梭着,就像是一团燃起的火焰不断地流动着。
百里洛陈看了一会,“看来,东君已经有答案了。”
百里成风叹道:“我早该想到说得再多都没用,他一旦做了决定,就变不了了。”
等有朝一日
◎是王爷就是不行,还是个要参与夺位的王爷,那更不行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从军能做将军,苦读寒窗可中状元,练武能做绝世高手,只看他想做什么,而不必问他能做什么。”萧若风垂眸看着那团流火,心思不知飘去了哪里,“有这样优秀的儿子,世子和侯爷又担心什么呢?”
“九皇子殿下,我只有一个请求。”百里洛陈沉声道。
“侯爷请说。”
百里洛陈问道:“你此行有两个目的,见西楚剑仙是为了朝堂,那带走东君是否只为了学堂?”
“只为学堂,不为其他。”萧若风没有犹豫。
百里洛陈点了点头:“东君此去天启,不能与朝堂有任何的牵扯,殿下能答应我吗?”
萧若风点头,“我以性命担保!”
百里洛陈得了萧若风的保证,终于松了口,不等百里东君来和他请求,便交代了侯府的小厮替他整理行囊。
学堂的人也要收拾东西启程了,萧若风站在院子里,凌霄绕着他飞来飞去,东方既白的房门紧闭,也不见劫海的影子。
她没有行李,一把伞,一只雕,人不在,雕不在,那就是已经走了。
萧若风有些失落,伸手让凌霄停到手臂上,掌心抚了抚它后背绒绒的羽毛,“你同她待了那么久,去找找她。”
凌霄轻鸣一声飞了出去。
乾东城外,东方既白仰面躺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垂下,随着山风如帘幔轻拂。
雪白的大雕懒洋洋地舒展着双翼在树梢晒着太阳,雀鹰的啼鸣传来时它稍稍扇扇翅膀,树干上的女子抬了抬眼皮,漏过树缝的阳光洒进她蓝灰色的眼眸里,波光潋滟。
有人踩过堆积的落叶,清脆的碎裂声由远及近。
“你这是早有预谋地塞了只斥候在我这儿?”
树下,萧若风看到躺在树上的人不由在心底松了口气,听到她没好气的话唇角略略一扯,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东方姑娘是打算一走了之?”
“怎么会,有免费的吃住不蹭是傻子,我可没那么富裕。”东方既白一手撑着树干慵懒地坐了起来,“我要是想走,这会儿已经在乾东城百里之外了。”
“姑娘若是恼了在下,在下向姑娘赔罪。”
蓝灰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这回萧若风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自在的神色,他静静地回望着她,仿佛所有情愫都瞬息消失了。
良久,东方既白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王爷。”
言毕,她起身落到了地上,转身朝乾东城的方向走,没走几步,晦暗的低语从背后传来,“若有朝一日不是王爷呢?”
东方既白轻轻皱眉,微微一想,“等那个有朝一日来了再说吧。”
官道之上,一架马车在几十骑的护卫下不紧不慢地奔行,他们来时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回程的路上却特意放慢了步伐,仿佛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一般。
萧若风在车厢里煮了一壶茶,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雷梦杀坐在他身边,话多的人按捺不住性子,他掀开幕帘望了眼骑着烈风马行在最前面的百里东君,“你知道东君为什么不肯进马车里坐吗?”
“他不是说了,这是他少有的出远门的机会,想要看看沿路大好河山。”萧若风闭着眼回道。
“那我再问你,”雷梦杀手指一转,从队列的最前方指向队列的最后方,一行人中唯一的一名女子,“为什么东方姑娘也不肯进马车里坐?”
来的路上还和他们说说笑笑的,走的时候却刻意保持了距离。别说东方既白了,连萧若风的心情也不是很美妙,活像小夫妻吵架。
萧若风略略睁开眼,看着雷梦杀的手指,平淡的眸光好似嵌了一把弯钩,雷梦杀的手指不自觉地转了个方向指向自己。
“不是吧,因为我啊?”
萧若风凉凉地一扯唇,“回了天启之后不要在其他几个人面前乱说,不然我就把你说的话告诉心月姐姐。”
什么高岭之花、世家贵女、侠女豪杰的,听听,经验多么丰富,要是让雷梦杀家里那位知道了可不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