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李晟心头咯噔一跳。
果不其然,闻燕雪出现的那一瞬间,成千上万的飞虫在壁画上蠢蠢欲动,几欲飞出。闻燕雪镇定地看向他,手指比在唇间示意他噤声。
然后,李晟便看到他身姿灵活地从地下钻了上来。李晟看到他腰间挂着一只木制酒壶,闻燕雪举着火把,半个身子涂满了漆黑黏腻的东西,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飞虫们驱光而动,纷纷朝着闻燕雪扑过去。他却看也不看,头也不回地朝着水边跑去。李晟知道闻燕雪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但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艾山惊恐地看着这这一幕,下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是什么?”
闻燕雪双腿修长有力,三两步便跑到了水边,此时他腰间的水壶已经被打开,他长臂一挥,水壶中的东西尽数倾洒在水面上。
李晟看清了,从水壶中倾倒出来的是一堆黏腻的物质,看起来和闻燕雪身上的涂抹着的是同一种事物。闻燕雪丝毫没有犹豫,将手中的火把投在水面上,霎那间,熊熊大火燃起。
飞虫们前赴后继地扑了上去,被烈火焚尽了躯体,空中烟雾缭绕,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李晟连忙扑倒在地,他能感受到飞虫在他身上义无反顾,跌跌撞撞地碰撞着他。
他从臂膀中抬起头,掀开眼帘望过去,这一眼让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闻燕雪背对着他,站在水边,水面上铺陈着一层黑金般的油脂,烈火在水面上翻腾舞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将溶洞照得犹如白昼。数不清的飞虫铺天盖地地涌上去,又在眨眼间化为灰烬。
独立于此的男人,在此刻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紧绷着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每一处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艾山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神情恍惚地看向李晟,“殿下”紧接着他就发现,他家殿下正直勾勾地看着那个人,面庞微微泛红。
艾山:“”他费力地用双臂朝着李晟凑过去,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殿下,这个怪人是谁?你认识他?”
然后,他就看到李晟目光游移,口中嗫嚅道:“算是认识吧。”
艾山狐疑地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英俊但是全然陌生的面庞。
李晟眨了眨眼,眼中清晰地倒影出那人的身影,“真要说起来,其实你也认识他。”
“我认识他吗?”艾山疑惑地看了又看。
两人挨得极近,几乎是头挨着头,挤在一起嘀嘀咕咕。闻燕雪一转过身,就看到了这二人“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
他从地上捞起姑且算作是衣物的一滩东西,然后慢条斯理地朝二人走来。李晟看着他走过来,却又在快靠近的时候止步不前。
闻燕雪抬起手臂嗅了嗅,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羞赧与局促。
李晟浑不在意道:“没关系,你过来吧,我有事想要问你。”
闻燕雪这才走近了些,在二人不远处坐了下来,但他还是没怎么靠近。李晟这才看清了他身上涂抹的究竟是什么,那似乎是一种黑色的油污,在火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闻起来有些刺鼻。
李晟不得不承认,在看清来人是闻燕雪之后,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一份前所未有的安然笼罩着他。
闻燕雪也在看他,暖色的火光晕染在他莹白的脸上,平添几分艳色。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直到李晟不解地看向他时,他才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这两人并没有多说一句,但目光不曾从彼此身上分开,恍若绵绵絮语都藏在眉眼之间,谁都没有道破眼下湿润且馥郁的甜腻氛围,只有艾山有些难熬。
李晟轻咳一声,将闻燕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说道:“想必在我们失散后你有一番奇遇?”
闻燕雪垂眸不语,但李晟总觉得他现在的神情是有几分苦恼的。
“谈不上奇遇,这里的机关错综复杂,与你们分开后,我与其他人不慎跌落在一处水潭。”
“水潭?”艾山眼睛亮了亮,“那其他人还活着吗?”
闻燕雪点了点头,“都活着,奇怪的是,水潭中流动着的并非是水,而是这些黏腻的事物。”
李晟不由好奇了起来,他往闻燕雪身前挪动了几分,伸出手指在他手臂上轻轻一触,果然如他所想那般滑溜。
思及此物能轻而易举浮在水面上,还能被点燃,李晟心头有了一些眉目,“倒像是油脂一般。”
小心翼翼的触碰柔软清晰地从手臂传来,闻燕雪眉头舒展,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应和道:“闻所未闻,甚是罕有。”
“然后我们从水潭中爬出来,走了许久,在一个石窟中发现了一处巢穴。”
“巢穴?”李晟的看向河道边的一堆灰烬残渣,问道:“是与它们有关?”
“嗯,这些虫子驱光但畏明火,无甚可怕,想来也只是墓主人养来震慑摸金校尉的。”
李晟想起这一路上,墓中的机关顶多只是吓唬他们,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更别说要他们的性命。
除了
艾山捂着自己的伤腿,默默地听着。李晟叹了口气道:“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
闻燕雪自然也注意到艾山的不同寻常,他并非反驳,而是说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的痕迹。”
艾山警觉地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说”
闻燕雪沉静道:“也许你们要寻的人就在这里。”
重逢第二天
闻燕雪话音刚落,艾山便下意识地四处张望起来,这一眼没看到别的,倒是看到先前那团黑乎乎的长条影子在地上蠕动着,它正努力地支起上半身,顶端左嗅嗅右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