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德音的设想中,虽然他们二人已经成为夫妻,但郑来仪身为李氏宗亲,总归应该要比叔山梧好说话得多。况且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当面向叔山梧低头,已经是在维持他最后一点仅剩的尊严。
郑来仪见滕安世窘迫姿态,可叹又觉可怜,她将手边的信纸递给叔山梧,轻声道:“你看看。”
滕安世松一口气,虽然不愿面对,实则他代表朝廷出面,如何也绕不开叔山梧和他麾下如狼似虎的清野军。
他心情虽然沉重,好歹没了方才的忐忑,放松了些,目光在上首坐着的一双人之间逡巡。
叔山梧垂眸看信,眉眼微沉,身边的郑来仪以手支颐,一双妙目只在他身上流连,方才独坐时身上的凌厉气场已然不见,唯剩柔美的小女儿情致,两腮带春,含情脉脉。
滕安世一时看得有些呆了,余光扫到一旁,叔山梧已经看完了信,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吓得顿时收回视线,头皮已然麻了。
“时辰不早了,滕大人可要在我这里用了饭再走?”
这是意味十分明显的逐客令,滕安世连忙起身,挤出笑脸道:“来得匆忙已是失礼,怎好再继续叨扰。微臣这便告辞了!”
叔山梧略一点头,吩咐外面候着的决云:“去给滕尚书安排一下。”
又转头看向滕安世,“青州城经过一番动荡,眼下正是百废待兴,条件简陋,望大人莫怪。”
滕安世忙道:“将军此言太过客气!还未来得及恭贺将军与奚人一战大捷!微臣这便告辞了……”
他一拱手,便转身迈出了花厅,心中犹在打鼓,只觉自己这差事办得半半拉拉,又不好回头去找这对夫妇要个准话,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叔山梧见滕安世已经跟在牙兵后面走远,站起身来,不由分说抓住郑来仪的手腕,拉他朝内院去了。
夫人已经够累了……
紫袖带着几个丫鬟侯在月门前,等郑来仪见完客人回来带她们准备寒食节的一应节礼。正等得百无聊赖间,却见小径的那一头,叔山梧身影如风,穿过花叶快步过来。
“将军?!您怎么回——”
紫袖正惊异,转眼便看清郑来仪在他身后,一只手被叔山梧牵着,脚步不停地紧跟着他跨过院门。
来不及交代一声紫袖,便被叔山梧一路带进了屋中,“哐当”一声阖上了门。
紫袖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定格住,转头看见一帮小丫鬟还眼巴巴地等着自己,收敛神色摆了摆手:“都去外面等,别挤在这儿,没看见将军和夫人有紧要事要商议么??”
郑来仪听见屋外的动静,脸红似烧。这人也真是,下人面前一点形象都不给自己留了。
“你——”
话来不及出口,人已被按在闭紧的门上,承受了一个气息绵长的吻。
郑来仪仰着脸,被他兜头盖脸的气息笼罩,微微有些出汗,叔山梧暂停了一会,凝视她的眼,她一双眸子清亮亮的,满满盛着欣喜,依旧如他心中的那捧月亮,光洁耀眼。
“想我么?”
郑来仪抿唇,她想嘴硬,可方才的吻实在意犹未尽,又踮起脚,贴住他冒着青茬的下颌,轻柔地蹭了蹭,以作回答。
叔山梧偏过头,稳而准地衔住她樱唇,酣畅吞吻。
“……回来得这么匆忙,舆图带回了么?”她费力后仰,暂时从他密不透风的吻中撤退,故作质问。
“自然。随身不离。”他低声,又迫不及待去吻她。
行军途中,每每被欲念折磨的夜深人静时,他便翻身坐起,于黑暗中面对着帅帐中的那面舆图,静坐良久,纾解思念。
那张舆图,是出征前他扶着郑来仪的手,共同落笔画下的。那时她贴在他怀中,一笔一划,绵延爱意落笔成跌宕山川,共谱下山河壮阔。
画成后,郑来仪转身搂住他脖颈,笑道:“出门在外,这副舆图就代替我陪着你了,省得你可怜兮兮地在斗篷里绣花!”
叔山梧听完这话,便将笔一扔,把人抱在榻上,倾身压制,好好惩治她戳他的痛脚。
“为何这么快回来?”一室旖旎气氛中,郑来仪语气认真了些。
“……听说玉京来人,我怕李德音要为难你。”叔山梧看着她莹亮的嘴唇,意兴慵懒而暧昧。
“有你在,他怎么敢?”郑来仪挑眉,看出他些许言不由衷,“说实话。”
叔山梧有些羞于承认,他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生出这么强的占有欲,只是听到李德音传信给郑来仪,便恨不得立刻飞回青州,宣誓主权。
他定定地看了郑来仪一会,眉眼间突然横生戾气,一把抄起她的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不过半个多月未见,她似乎丰盈了些,怀中的份量微沉,他垂眸,略带不满地语气:“看来衣带渐宽的只是我一人而已……”
他抱着人几步走到榻边,郑来仪察觉他身体里鼓噪的冲动,羞得不住推他停下,气息凌乱间话不成句地提醒,晚食还未用,外面一帮人等着示下,而且,他还没沐浴……
叔山梧喘息着坐直了,视线流连在她已然半敞的衣襟,那一抹如羊脂般的玉色更显饱满,他重又替她掖好衣襟,低笑着说了句:“难怪重了些,都长到这里了……”
他这浮浪的口吻叫人没耳听,郑来仪挺身坐起,推了叔山梧一把,红着脸道:“去洗,我还有事,不陪你在这厮磨!”
叔山梧笑着应道:“遵命,夫人!等您忙完了,属下再来伺候……”
郑来仪整了整衣裙,咬着唇瞪了他一眼,转身出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