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声含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里噙着因为剧烈运动而泛上的泪。
出师未捷身先死,他现在只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
他怎么想了这么一个蠢办法,也不能想哪出是哪出啊!
好半晌,他感受到男人的大掌从他的发顶顺到肩头,包容而温和地安抚:“你还小。”
并不是:你还小,以后再碰你。
而是:你还小,未来还长,没必要为他一个不值得的、没有未来的人付出这些。
他已经要得够多了。
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还要沈声含忍受他这幅丑陋的身体和残缺的灵魂。
在林宴的设想里,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会谎称自己出差,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沈声含突然想起他,问起他的踪迹的时候再让人告诉他这个消息。
这时候林宴才会觉得,不爱也是一仁慈。
要是小朋友因为他的离开而哭泣,他才会心痛。
但爱是本能,即使是快要把自己都瞒过去,他依旧会渴望得到一些爱,哪怕是不纯粹的。
他已经得到了。
等到园子里的迎春花簌簌落下,在枝条被绿意填满。
沈声含被林泽冉陪着签下了厚厚一叠的协议。
实际上的遗产并不止3000亿,沈声含可以说是一夜暴暴暴富,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喜悦。
等到律师离开,沈声含才看向旁边的林泽冉:
“我不能去……看看他吗?”
他以为至少会让他见一见最后一面。
“葬礼也不办?”
林泽冉替他拢一拢外套,沉吟片刻:“叔叔不愿意在死后还要和我们虚与委蛇。”
那也是。
沈声含想了想,好像也没有那么悲伤,他已经不是18岁的沈声含了。
不过,在每年的这一天,他也会去看看林宴。
言溪的死亡让他畏惧至今,而林宴会告诉他别怕。
沈声含继承遗产的事情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他猜想林泽冉肯定出了力,他有点想小白了。
但就这样把刚到的3000亿平白无故分林泽冉一半实在有点心疼,他琢磨了好几天,看见林泽冉就生气。
林泽冉沉默地跪在他的身边,一如往常地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膝盖上。
“我要是选你……我的钱是不是还要分你一半。”
林泽冉微顿:“没事,我可以签婚前协议……我的那份也给你。”
沈声含沉吟片刻,有模有样地按着林宴教的知识合计了一下,发现不亏。
他坐着不说话,忽而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推进了他的无名指。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低领毛衣,碎发落在额前,由下而上看过来:“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他倾身过去,搂住那截细腰,将头轻轻地贴在腰前,好半晌,有人摸了摸他的头发。
“嗯,不反悔。”
春日马上要过去,夏天一来,栀子花就要开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