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不是没有注意到过沈江霖。
其实从还没进入这间学堂起,孟昭就听说过“沈江霖”这个名字了。
当时他问张先生自己代他去上课,有没有要注意的事情,张先生就点了沈江霖的名字,说此子身份不同一些,出自荣安侯府,不过向来不是惹事的性子,同时在学之一道上,并无长处,不用为难,稍微看顾着点就是。
这就是在学之一道上并无长处?
是张先生要求过高还是怎么回事?
但是想到刚刚另外九人的表现,恐怕并非如此吧。
“之前有背过?”孟昭想了想问道。
沈江霖摇了摇头,恭敬作答:“回孟先生,学生之前有读过几次,并没有背诵过全篇。”
沈江霖说的都是实话,所以坦坦荡荡,孟昭一眼望去便知真伪。
孟昭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忍不住问道:“故君子必慎其独也,何解?”
这句话刚刚孟昭有讲解过,沈江霖将孟昭的讲解和自己的理解整合了一下答道:“一个人哪怕是在独处的时候,也要约束自己的道德和自我修养,不能松散。诚于中,形于外,此方为真君子所为。”
孟昭连连点头,又继续问:“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又当何解?”
这是今日没有讲到过的内容,但是沈江霖依旧信手拈来:“周文王秉承天命,除旧革新,使一个旧的朝代换出新的生机,故而君主总是竭尽全力,为天下苍生而不懈努力。”
孟昭将整篇《大学》的难点问题,基本上从头问到尾了,竟是一道题都没有难倒沈江霖。
同时,孟昭现,沈江霖此子颇有大将之风,无论他的问题多么咄咄逼人,语多快,到沈江霖回答的时候,他依旧可以春风化雨、不疾不徐,丝毫不被外物所扰。
少年英才,不过如此!
不管是他之前学过也好,背过也罢,光这份记忆力、反应能力,就和普通蒙学生拉开了极大的差距。
孟昭自己也从小被人夸聪慧异常,背书背得快不说,对很多字句的理解也快的很,还能举一反三,但是如沈江霖般在十岁时候就如此淡然镇定的,他还真没做到。
两人一问一答,转瞬间就是十几道题,一开始还有学生能听懂,到了后面压根就像听天书似的,都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只是一个个看向沈江霖的眼神,从看好戏都变成了一种骇然!
以往不声不响的沈江霖,原来有这么厉害吗?以前怎么没现,是因为不喜欢张先生吗?所以故意藏拙散漫?
虽然孟昭被扔了纸团有点恼火,但是现了一个少年英才更让孟昭欣喜,眼看到了散学的时辰了,孟昭让沈江霖坐了下去,对着其他九人道:“你们几个,就各抄五遍吧。”
不顾那些人的唉声叹气,孟昭又布置了一些其他作业,就让学童们都散了。
虽然很欣赏沈江霖,但是自己只是临时替讲的先生,干不了多久时间,所以欣赏归欣赏,孟昭也没有在课后找沈江霖,只是心中暗暗将此人给记了下来。
今天要罚抄写,但是一散了学,几十个男孩子就冲了出去,只是今日注定不太平,眼看着孟昭刚刚离开学堂,沈万吉就将郭宝成给揪住了。
后领子被揪住的郭宝成一下子就怒了,扭过身去看向沈万吉,怒喝道:“放开!”
沈万吉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算是学堂里面年纪比较大的,很多小孩都有点怕沈万吉的拳头,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没有人敢站出来举报他的原因。
沈万吉占着身高优势,死死揪住郭宝成的后领,嘲笑道:“你个矮冬瓜,你跑啊!”
此言一出,又加上郭宝成和沈万吉的修长身材比,确实是又矮又壮的,惹得在场围着看热闹的孩童们都拍手大笑了起来。
然而,笑了没几声,就看到郭宝成突然身子一弯,然后整个人扭了回来,正面对着沈万吉,紧握成拳直接砸向沈万吉的腹部,沈万吉吃通之下,手一松,就失去了对郭宝成的掣肘。
郭宝成别看年纪比沈万吉小三岁,个子差了不少,但是着实力气不小,几下把沈万吉打到在地,眼看着就要骑在沈万吉身上挥拳头了,沈万吉就地一滚拉开距离站起来,对着身旁的人大喊道:“弟兄们,给我把这个兔崽子给打趴下!让他知道,这里是咱们姓沈的地盘,不是这狗杂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