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鲸握紧手心,里面发了汗,湿湿黏黏的:“是她先找我不痛快,我才怼她几句而已,她的脸也不是我弄的。”
“照你的说法,整个剧组的人看到的都是她自己去撞的玻璃?抛开因为你差点闹得杀不了青,人家父亲都几次三番找上门要我给个说法了!”林言锦面色冷凝得可怕。
林鲸被吼得浑身发颤,她难以置信地抬眼看过来,半晌后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声:“你不相信我?”
“我没什么时间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只有依照事实就事论事才能解决问题,”林言锦仍旧冷漠,顿了半晌后说,“明天好好收拾一下,跟我去孙董事长那儿赔礼道歉”
林鲸赶忙打断,泪花在眼眶里慌里慌张地打着转儿:“我不去!别人有爸爸出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不替我出头啊,你还是不是我妈啊,就傅承骞是你亲儿子对不对!你嫁过来后从来不把我放在心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会一昧地让我认错让我低头,你一直都把我当成拖油瓶对不对!”
她近乎嘶哑般伤心地吼了出来。
“闭嘴!”林言锦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扬手一巴掌冷冷狠狠地甩在她右脸上,“要瞎吵瞎闹滚到外面去,这里是傅家,你想让所有人看你的笑话吗?现在你好歹顶着的是傅家大小姐的名头,做什么之前掂量一下轻重,免得别人说我林言锦教女无方,丢了傅家的脸面”
“嘭”地一声,林鲸摔门而出。
这只是一次很日常的争吵,她经常跟林言锦因为各种各样的事闹不愉快。
林鲸出来没一会儿,就有蒙蒙细雨落了下来。
整条街空无一人,路灯显得极为清冷寂寥,心里的委屈被无限制放大,她哭花了妆,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路,一点都不想再回那个家。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有一个很沉的物体撞了上来,还用力别了她肩膀一下。
林鲸没反应过来,腿脚一个不稳,整个人便往后摔了下去。
“啊——”
惊叫过后,林鲸抱着擦疼的手臂想爬起来时,瞧见白色的外套沾了些血渍,她心头猛地一震,下意识抬头瞧面前的男人。
夜色朦胧,男人搂着一边手臂背光站着,脸部轮廓模糊不清,唯有鸭舌帽下边的那双眼睛,是亡命之徒独有的,清晰而阴狠。
暗红的血从男人起皮的皮衣袖口里缓缓滴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砸在沥青地面上。
她演过那么多电影,无论情节是凭空捏造还是真实事件改变,这种撞破的事儿发生过太多次了,以至于她能第一时间就觉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是被杀,就是
林鲸迅速收回视线爬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就快步往回走,无数恐怖的场景在她脑海里汹涌翻腾着。
太害怕了,她心跳“咚咚咚”地剧烈鼓动着,耳边不过安静片刻,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就跟了上来。
“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耳膜像是要被这道浑厚的成年男性嗓音震破,林鲸鼻尖冷汗直冒,身体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此时雨越下越密,颗粒感越来越重,一颗颗雨珠打湿了她的头发,藏在四周角落里的人性阴暗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猖獗而疯狂。
林鲸的双腿开始发软,但她不敢也不能停步,只能当没听见,她一遍遍在脑子搜寻怎么才能在保证人身安全之后成功逃脱的求救方法,惊慌无助的情绪在她身体里上蹿下跳,来不及思考太多,她用了最危险见效也最快的方式——电话求救。
林鲸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双手颤得厉害,她哆嗦着翻开通讯录,雨点密密麻麻落在屏幕上,看不清是谁的名字,她就直接点开第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不过四五秒,那边很快接起,是一道很年轻的男声,夹了几分彻夜未眠的慵懒随意,又清冷得像冬日里遥不可及的月光:“烦不烦?说了几遍我不掺和那事儿没听见?”
林鲸愣了下,但顾不得那么多了,压着颤抖的嗓音尽量平静地喊他:“哥,我过来了,你就在前面路口等我吗”
还未来得及说接下来的话,只听脑后沉沉的一声闷响,林鲸顿觉眼前天旋地转,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破裂,她重重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手机摔去了一旁,屏幕被砸出蜘蛛网般的裂纹。
机身苟延残喘地震动一下,便彻底熄灭,连带着她的心一起仿佛沉到了无穷无尽的深渊里。
男人抽出腰间匕首,蹲下抓住林鲸的衣领将她整个拽起来,往路边的公园里拖去。
眼泪混杂着雨水,裸露在外的双腿刮擦着粗糙的地面,刺痛难忍,林鲸抓住男人的手挣扎着身体,突觉脖子被狠狠掐住,窒息感重重压进她的胸腔里。
林鲸眼眸一张一合了数下,而后沉沉闭上,已无反抗之力。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道枪声响起:“不许动,警察!”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滂沱,雨势遮盖住一整片天际,能见度比往常低了大半,林鲸在雨水之中混沌醒来,眼前一片腥红。
血混进雨水里顺着沥青地面流进排水道,林鲸看到那个通缉犯将一名女警察摁在地上,手里的匕首不停地往女警察身上捅。
不要,不要
林鲸想爬起来,身体却重如磐石,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她只能呼喊,只有呼喊:“有没有人啊!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
“快走,快走啊,”女警察痛苦地看着她,脸上竟露出一个笑容来,像在与她作最后的诀别,记得告诉小弛,不是因为你,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