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能当家的样子了!”
荣显脸上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是急切道:
“可是母亲方才已经说了,妹妹是清白之身……”
“是啊,还是清白之身……”
荣昌深深看了荣显一眼,道:
“他家就是这样打心眼里看低我们,要明着踩低我们,还要让我们甘之若饴的将这苦果吞下,自愿将家族颜面主动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邕王此举,无疑是杀人还要诛心。
荣飞燕的清誉已经是无可挽回了,若是死在外面也就罢了,只是痛上一阵,还能得些同情。
但现在邕王偏偏把荣飞燕放回来了,自家还知道是个清白之身!
这让荣家如何自处?
哑巴吃黄连?唾面自干?
让荣飞燕的名声累及家族?
听父亲这样说,荣显语气越急切道:
“我们可以请大夫,多请几个一起作证!或是求到姐姐面上,请来宫里太医……”
“有用吗?”
荣昌当即反问道:
“水堤只要是开了口子,便是如何修修补补也有裂纹。”
“别人心里也是有自家的秤砣,无非便是又往外传,‘荣家好大的权势,这都能强行圆回来,真当我们是瞎子不成’。”
“洗不净的!”
荣昌面露悲苦,同时又语重心长道:
“家族名声尽皆系在此处,你我父子二人,又当如何处置?”
“把妹妹送到乡下隐姓埋名不成吗?”
荣显言语中已经带了哭声:
“乡下!就把妹妹送归老家!那里还有她儿时的玩伴,她今后也无需再听那些汴京城里的冷言冷语了。”
“那派谁去?”
荣昌反诘道:
“你?还是我?
我们荣家是有什么可信的托付之人?亦或是数代荣养的家生部曲?”
“只怕刚起了念头,便被邕王拦在了城里,昭昭于众目睽睽。”
荣显低了下头。
他心里明白自家在邕王面前,其实与街边庶民无异。
又是沉默许久。
夜色真是开始暗了下来。
夜阑听雨,外面雨声开始越来越大。
终于。
荣昌起身往偏厅走了一趟,随后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递给荣显。
荣显对眼前匣子里的东西有些怀疑,又带着些许肯定,但迎着父亲那果决的眼神,也只得双手颤抖着接了过来。
待荣显双手接过,荣昌当即点了点头,而后又稍踮起脚,用双手称量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又是连连点头。
沉默半晌后,荣昌终于眼眶中含泪道:
“你姐姐在宫里受苦,才有了我们荣家的富贵,现在你妹妹受了罪,但……但万不可因此断送了家族!”
荣显当下再也忍不住了,眼里酝酿许久的泪水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泣不成声。
“显儿!显儿!”
荣昌双手如同鹰爪一般扣着荣显的肩膀,含泪低吼,声音如同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
“他邕王势大,我们敌不过,但也不可如同案板上的肉一样束手就擒!”
“你妹妹以死相搏!我们家也要舍命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