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霜的这席话,整的陆瑶更迷惑了。她像是在试探她,试探她对调查此案的真心和决心,好像试探成功后,会给她什么奖励似的。
“你说了哪些?”
“肖芸经常来探望莫季红,我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了,有时候方便起见,我就不登记了。因为精神病人会见有次数限制,有时候还需要医生陪同。那天肖芸大晚上急匆匆到访,按理说是不允许见病人的,但我没让她登记,放她进去了。”卢霜回答得很流利。
“当天你在?”陆瑶再次确认。
卢霜点点头,“我是当日的值班人员。”
“她那天见莫季红,是干什么,你知道吗?”陆瑶追问。
卢霜耸耸肩,“她们之间有种很特别的感情,非亲非故,莫季红甚至不怎么认识她。但两个人却总能交流。”
“那是她失踪前,除了李胜,最后见到的人。”陆瑶边说边打量卢霜。
卢霜面不改色,回道:“她是死了吧,听说了。”
陆瑶盯着她,意味深长道:“你知道李胜?”
卢霜像从回忆中突然被打醒,她茫然无措地看着陆瑶,还未完全回神。
“我刚提起他的名字,你丝毫没有反应,就像我今天来,你也没什么反应。”陆瑶觉得,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比任何人都更加疑点重重。
舒童41:放弃与挣扎
聂雨和肖芸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时间一晃就到了2020年,李慧倩已离开快三年了,我通过一些路子多的熟人,打探到了林思渺的下落。她依然跟以前一样,过着有今朝没明天的“危险生活”,做别人的“危险情人”。我不敢打扰她,但我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总有一天,我需要她。
在这期间,李慧民一直跟我生活,我的工资尚能支撑二人生活,就是对他上学有点困难。李慧民即将14岁,他上学年纪稍小,现在也才刚小学毕业,为了让他顺利进入中学,避免繁琐的手续,和我无法说清的收养关系,我腆着脸,找了父亲帮忙。
那是自大学毕业后,我俩第一次见面。
曾经的家,如今已不是当年的样子,内部装修大改,一切都是崭新,且符合他的新妻子需求的样子。
我进门,就像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除了局促和无所适从,我丝毫不觉得舒适。
不过,这个家曾经与我而言也只是空荡荡的壳子罢了,我印象中的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一家三口完整快乐生活的那个老家属院。
但这里,至少还留有一部分我和李慧倩的回忆,不多,但足够深刻。
父亲的怀里抱着他的儿子,他的妻子热情地招呼着我,但她的热情也充满客套和疏离,眼神时不时划过一丝不安,我想,她是怕我突然回归投入这个家庭的怀抱吧。
这个家庭,早已没有我的位置。她的担心,完全多余。
父亲不知道我收养了李慧民,我也只说,是朋友的亲戚家收养的小孩需要一个简单直接的入学名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需要他帮忙打个招呼。
父亲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神中没有慈爱,满是怀疑。
我对他的感情异常复杂,但我清楚,这其中,恨的比例占了所有情感的上风。
我咬着牙心想,为了李慧倩姐弟,我只求他这一次。
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如此恨着他的我,竟然软弱无力到多次需要他的帮助,来渡过一些难关。
这让我更加难堪和难以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的儿子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地撒娇,他的妻子为了不打扰我们谈话,哄着小孩走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升起的是一阵悲哀。
我曾经也是如此。
我的母亲,也曾以为,她嫁的那个人,如此完美。
可现在呢?我望着父亲,用眼神无声地问他,他是否还在背着妻子,和别人做一些茍且之事?
父亲的心理素质很高,我总感觉他望穿了我的心事和把戏。
许久,他长叹口气,答应了我的请求,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临走时,父亲试探性地问我,今年过年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过?
我瞥向一旁哄着孩子,但耳朵时刻朝向我俩的妻子,我从她紧绷的侧面,看出她十分在意这个答案。
“不了,我有约了。”我拒绝了父亲。
我又瞥了一眼他的妻子,只见那紧绷的侧脸,似乎瞬间松懈下来,变得舒展。
2020年过年,我并没有约,但至少,我不再是孤单一人。
这个新年,我和李慧民一起度过。
我在家里笨手笨脚做了几道菜,李慧民不爱说话,很少跟我交流,但我做菜的时候,他总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边,帮我搭把手,洗个菜什么的。
我把鱼扔进锅里,鱼尾巴突然剧烈地摆动起来,给我吓了一大跳。李慧民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咯咯咯笑得直乐。
饭菜上桌的时候,春晚已经开始。我和李慧民对着一桌简单的菜,已经觉得幸福和难忘。
我俩相视一笑,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安定与平和。他在我这里,感觉安全和自在。
这对我来说,无异于最好的礼物。
我不禁内心感慨:即使我好像一直处于孤独之中,身边的人来来回回,短暂停留在我身边,但至少生活在逐渐变好,我也有了陪伴和慰藉的家人,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正陷入巨大的心理抑郁和崩溃中。
“生活会一点点变好的,对吗?”我望着李慧民,但实则是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