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样,方尧在所有的事件中,都处于游离的位置,最多属于知情人,他不想说的东西,陆瑶也不能把他五花大绑或请到警局喝茶,只能靠这种询问的方式一点点套出来。
“莫季红现在的下落你知道吗?我去了她住的地方,那里已经拆迁了。”
“不知道。我和她没有往来,知道她下落的,另有其人。”
陆瑶脑子快速飞转:
张辉。
挂了电话,陆瑶在脑中细细盘算了一下,她打开电脑,开始查询舒童从2020年之后的各种身份记录。
果然,2020年年底,系统中有她入院精神科的记录。
再之后……
陆瑶一行行看着,2021年3月,她加入了一个义工组织。
这个组织看着有点眼熟,陆瑶去搜了一下,在义工组织官网的相册中,她看到了和舒童并列而站的林岚。
陆瑶盯了照片几秒,这是巧合吗?
如果在调查伊始,她可能会这么想。
但现在,她无法说服自己了。
舒童谋划的局,并不是最近才开始的,而是延展到了更远的曾经。
照片里的她笑容灿烂,但那背后空洞一物。
是她为终于找到解决事件的核心人物而感到高兴,从心而发的笑容吗?
还是说,她终于决心敲定自己人生的尽头,而觉得释然和解脱呢?
陆瑶感觉眼睛有点痛,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林岚的电话打来。
陆瑶还未来得及知会她自己的发现,就听林岚抢先说:“我有了李慧倩的视频。”
陆瑶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但她不觉得惊讶,事情应该在某人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视频我可以呈交给你们警方,但必须由你督办,我同步会发布重磅新闻,我需要你们警方发言确认我的说法,并向公众传达案件正在侦查的意图。”
陆瑶回道:“这个视频如果是黄志君自己拍摄,那好说,但这是李胜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的非法视频,虽然目前看来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我们了解真相,但这条视频拍摄侵犯了李慧倩和黄志君的隐私,会被法院认定为非法证据。再加上当事人已经身亡,没有被害人陈述,也没有法医鉴定报告,没有能够证明当时违背意愿的证据,很容易被推翻。”
“我们需要找到合法且具备说服性的物证,这也是为何我们建议被性侵的受害人第一时间去采集和保存证据,即便当下碍于各种心理因素无法报警,但只要有证据,不管过多久,都有成功上诉的可能。”
林岚沉默了,除了这个,她们一无所有。
“这一次即便打趴不下黄志君,我也得让舆论先对他进行施压。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个证据吧,你们警方只要配合说启动调查,再配合他经济犯罪的动态,我相信他这次一定不好过。我知道,找到直接证据一次性压死他最好,但是,我们现在没有直接证据,况且,我想,对于黄志君这么注重声誉的人来说,每一次□□,都是碾压他自尊心的一次攻击,我们不能让他好受。”
林岚说得义愤填膺,陆瑶能够理解,在看过舒童和李慧倩被侵犯的视频后,作为同类,任何一个有同理心的女性,都无法掩盖自己的愤怒。
“但黄志君最近的经济犯罪好像有摆平。”
林岚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他想得美,新证据已经出来了。”
陆瑶单手拿手机,单手在电脑上搜索一番,果然,在不久前,就在黄志君反转洗白新闻出来没多久,匿名记者朝阳,立马向检察院提供了新的证据,并同步发布新闻。
这一下,黄志君刚落地的心恐怕又要重新升上来了。
“我要抓住这个时机,上次施燕作证那次的新闻热度已经在消退,我不能等太久,必须乘胜追击。视频我给到你,但警方需要配合声明,这样这件事才会上升为一个严肃对待的案件。无论案件结果如何,我们都需要警方的参与。”
“不过,你说得对。”林岚沉吟片刻道,“终结一切的方法,不仅仅是舆论攻击,更是要将他绳之以法,李慧倩已经过世多年,物证人证无从取得,但黄志君这些年应当仍在持续做着这种事,我们只要多找一些受害人,我想,一定会有人有证据的。”
“只要找到那个人,她有证据且愿意报案,那黄志君□□性侵的案件就会正式开始调查。”
陆瑶和林岚好像隐隐明白,舒童布这个局的意义所在。
她用她的死“抛砖引玉”,开启了一条通道,将陆瑶和林岚领入这个被害人的世界。然后以李慧倩的案子作为一切开始的,一步步带着她们踏入那个幽深黑暗的走廊。
阴暗交错间,张辉、方尧、肖芸、聂雨、李胜、卢霜、莫季红依次带领她们越探越深。
但为何舒童自己无法直接完成这所有的一切?
因为她受制于自己的条件,她恐怕也迟迟未找到真正有效的证据,或者说她无法以一个普通人的角色,为她人伸冤。
但林岚和陆瑶可以。
一个记者,一个警察,一个有条件发声且能被大众听见,一个有条件调查,且有足够的渠道进行取证。
这些都是舒童无法做到的。
她能做的,就是在她无法继续下去的人生最后,将她们拉入主场,接替她,完成最后的拼图。
两人在电话两头突然陷入沉默。
许久,陆瑶才想起来她刚查到的事。
“你和舒童是不是曾经在同一个义工组织当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