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茂与刘慎思听到朱潮平的话,下意识望向月牙形的水池。
也愣住。
片刻后,王怀茂疾走两步,到水池边,蹲下,小心翼翼俯身查看,望着池子里漆黑如墨的池水,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缓缓伸出双手,掬起一捧。
掌中池水清澈透亮,不见丝毫墨色。
又急忙自乾坤袋中掏出一方砚台,一只砚滴,把砚台摆在墨梅下方的石桌上,捧着砚滴到水池边灌满,小心滴入砚台中。
离池变清的池水,滴入砚台后却再次变成漆黑模样,与墨锭磨出来的墨汁一模一样。
王怀茂更惊喜,伸出食指沾了一点,漆黑如墨。
送到鼻前轻嗅,失声道:“好香!”
又补充道:“梅花香!”
再道:“清香隽永,可提神醒目!”
越说,眼睛越亮,取出一只墨锭,就着砚台里的墨汁继续研磨,片刻后,墨色更浓,淡淡的梅花香混合着墨香弥漫开来。
王怀茂深吸一口气,满心陶醉:“果然是传说中的墨池!在池为墨,离池为水,入砚更浓,可融天下诸墨,神奇!神奇!”
刘慎思也急忙凑到跟前,轻轻吸气,仔细品味砚台中那点墨汁散发出来的香气。
朱潮平更亲自验证一遍,确认无误后,忍不住再次吟诗:“墨染池边斜梅影,香浸倒映玉蕊花,墨池,墨梅,当真神妙无比。”
刘慎思朝陈知白拱手:“小陈先生,这墨梅罕见,墨池更珍贵,尤其墨池里的水,价值更高,便是普通人以此水磨墨,写出来的字也带梅花香,在修士手里,更是制作墨宝的上好用料。”
王怀茂脸上挂满羡慕之色:“制作文宝,用料、工具、手艺、技巧、经验、灵感缺一不可,水只是其中一环,但制作文宝或墨宝,每一环都同等重要,有这么几滴墨池水加成,便有可能成功,明白吗?”
陈知白微微点头:“晚辈明白,这一汪墨池水比旁边的墨梅更值钱。”
“谈钱就俗了,不过是这个意思,”王怀茂叹口气:“你这吉祥客栈,日后免不了要宾客盈门,求水者必然如过江之鲫,你做好准备。”
朱潮平也感慨道:“人心逐利,便是修士也不能免俗,无墨不成字与画,无水则不成墨,修士们不管是习练字画还是制作墨宝,都离不开墨,离不开墨就离不开水,水才是修士日常所耗最多之物,一旦知道你这里有一汪墨池,免不了要登门打扰。”
刘慎思拍拍陈知白肩膀:“若是嫌麻烦,不妨来县学避避,顺带学些东西,县学夫子们经验丰富见识渊博,更有许多藏书,也有同辈学子,甚是热闹。”
陈知白眯起眼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有一汪墨池,便要出门躲避?
出门躲避就能解决问题?
不能!
我在家,那些求水的修士们或许还会打个招呼。
我不在家,他们只会破门而入,不告而取,并引发哄抢,破窗效应在儒道修士群体中一样有效,人心如此,与修为无关。
这三个人,朱潮平有点局外人的意思,态度中立。
刘慎思想拉我进县学。
王怀茂……看似关怀,实则故意而为之,必有所图。
陈知白心里跟明镜似的,淡淡微笑拒绝刘慎思的邀请:“多谢前辈关怀,只是晚辈父母新丧,实在不愿离家,更无心求学,待日后再登门拜访。”
刘慎思也不多劝,只道:“那你可得早作防备,这墨池与墨梅都是稀世珍宝,一定有宵小盗窃甚至强抢。”
“晚辈自有应对之策。”
“有对策?”
“是。”
“能否透露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