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瑶轻蔑道,“我怎么跟我母亲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管教。”
说完,她一把夺过金钗,看向祝锦纭,赶人的意图十分明显,“母亲还有事么?没事女儿要继续练曲了。”
兰香被她呵斥的面露难堪,闭口不言。
祝锦纭看着如同变了个人的女儿,心里有些惊骇。
她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会忽然这般性情大变,嚣张跋扈?
莫非是生病了?
祝锦纭皱眉,担心的摸了摸她额头,“瑶儿,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云瑶不耐烦的打开她的手,余光瞥见门口有丫鬟偷听,故意提高声音道,“行了!
我没病!
母亲要是有空,就回去好好治腿吧,毕竟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喜欢一个残废!”
闻言,祝锦纭心里如同被上千根针狠狠扎了一下,涌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和怒意。
难以置信,女儿竟会对自己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更别提,她只是装瘸,而不是真残了!
这一刻,祝锦纭听出来女儿心里没有她。
但没弄清原因之前,她不会妄下决断。
她不相信自己含辛茹苦养育了十一年,对她一直体贴关怀的女儿,会忽然翻脸,对她恶言相加。
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祝锦纭收回手,握了握手指,神色渐渐恢复平静,直视她道,“瑶儿,你我母女之间,没什么话是要藏着掖着的,你不妨直说,你亲近沈氏的理由是什么?”
谢云瑶当然不会告诉她,亲近沈氏是因为祝锦纭对她的攻略任务无用了,冷笑一声,道,“母亲难道忘了,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么?”
谢老夫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求谢云瑶只把琴棋书画略懂一些,学好规矩和女红,等着嫁人就行。
祝锦纭却把谢云瑶和谢少辛一样培养,给他们兄妹俩一样的资源和人脉,谢云瑶虽不能科举,但比她哥哥聪明,小小年纪就凭出口成章的才学斩获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在物质上,她更是从没短缺过她,甚至连为她备下的嫁妆都是交由她自己打理的。
他们有个头疼脑热,她也会立即放下手头的事,去守着他们。
对这双儿女,祝锦纭自认她做到了仁至义尽。
祝锦纭不懂谢云瑶质问她这个是什么意思,勉强忍着荒唐之感,道,“说说看,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倘若你说的有理,那么不足之处我便依你说的改。”
谢云瑶高傲俯视她道,“我身为侯门之女,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只凭身份就能嫁个好人家,为什么母亲要逼着我学这学那?如今我十一岁了,与我同辈人都定了亲,母亲却从未提过我的终身大事。”
“倘若您真的疼爱我,怎会连这种事都不替我考虑?”
祝锦纭皱眉,道,“我不是给了你嫁妆,让你自行打理?且你虽早慧,但你如今年龄还小,身体还没长好,怎能谈婚论嫁?你可知嫁人太早,对女子生育有碍。”
谢云瑶不听,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钥匙,扔还给她,“嫁妆?呵,不过是些田庄铺面而已,能值几个钱?母亲如今这个样子,若为我主婚,将来也是给我丢脸,我从前就劝母亲,多多讨父亲欢心,可这么多年,您都没把这话听进去,如今沈姨娘进了府,依照父亲对她的喜爱程度,恐怕让她做侯门主母也是迟早的事,将来若沈姨娘当家,自会重新为我备一份嫁妆,这些东西,母亲还是拿回去吧。”
祝锦纭看着被她随意抛弃的钥匙,眼神一沉,“所以,你亲近沈姨娘,只是因为你料定我会成为侯门弃妇,不想被我牵累?并且你觉得我双腿残废,会影响你将来择亲?”
谢云瑶笑了笑,并不反驳,道,“良禽择木而栖,这还是母亲教我的道理。”
祝锦纭心里冰凉,质问道,“你就这么料定,我双腿残了?”
谢云瑶看着她眼里罕见的有了丝怒意,便觉得自己说了实话,戳疼了她心窝。
想到这些年,对方也确实对她照顾有加。
谢云瑶缓和了语气,道,“母亲,您的双腿残没残,您比我清楚,更何况,沈姨娘是父亲的白月光,就算您双腿没事,父亲的心也不在你这,你拿什么和沈姨娘争?”
祝锦纭笑了,第一次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女儿,“你觉得我需要跟沈氏争?”
这么多年,她自以为她足够了解自己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