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被肌肉酸疼弄的龇牙咧嘴,闻言好笑道:“他一直跟在身后护我平安,这还不算献殷勤吗?”
巧荷眨巴着眼睛,歪头道:“他表现的不是很明显,这怎么能算是献殷勤呢,理应他带着您同骑。”
石蜜接过夏里喝过的茶盏,淡声道:“咱们姑娘虽与匡千户有婚约,但两人并不熟悉,他若是贸然上前带姑娘同骑,你不觉得很冒昧吗?”
巧荷茫然道:“话本子不都这样写的么,匡千户还会武艺,他若扔个石子在马背上,让马吃痛癫狂,他再趁机英雄救美,带着姑娘一骑绝尘……”
夏里听的哭笑不得,没好气道:“你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吧,我和大哥又不是没长脑子,匡承瑞也做不出这么没分寸的事。”
实际上匡承瑞在接近夏里这件事上,做的不显山不露水分寸拿捏的刚刚好,他常在夏里眼前晃悠,却从不主动招惹她,就好似个耐心十足的猎人。
夏里装作不知,从不好奇与他谈话,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策略。
直到天完全黑沉下来,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露宿之地,夜空中有雨点落了下来,方其正面色严肃道:
“爹,我隐约记得前方有个破庙,要不咱们去那里避避风雨。”
方宗儒有些犹豫,毕竟这荒山野岭没有人烟,谁又知道破庙里有什么人,他下意识看向匡承瑞,无需他开口多言,匡承瑞拉着缰绳走上前道:
“世伯稍候,我先去前头打探,你们慢些跟上。”
说罢,他夹紧马腹疾驰而去,方其正忙朝护卫挥手,扬声道:“站着不动作甚,来四个人跟上去!”
无论他是否看得上匡承瑞,都不会让他一个人涉险,方宗儒并未多言,显然也是赞同儿子这般行事的,剩余护卫自发将女眷乘坐的马车围在正中,然后冒雨前行。
匡承瑞去了会子,便让跟随的护卫回来送消息,破庙并没有其他人,车队这才加快速度前进。
待他们到达破庙前时,里头已经升起了火堆,匡承瑞肩宽腿长的从里面走出来,他沉声道:
“世伯,庙里头没有人也无野兽,先进来避避雨吧。”
方宗儒点了点头,朝护卫叮嘱道:“你们照看好女眷,天黑路滑注意脚下。”
夏里算是胆大的姑娘了,她从马车上下来,瞧着外头阴森可怖的场景,还是心突了一下,石蜜和巧荷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匡承瑞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声音低哑道:“姑娘跟着我走,这里枯木石块多,当心绊倒。”
不得不承认,他这番作派让人很有安全感,夜色中瞧不清夏里表情,她声音温和道:“有劳匡千户。”
匡承瑞似是定定看了她一眼,夏里瞧不真切,他并未再开口,直接迈步朝前走,方棠梨恨不得整个人趴进曹世镶怀里,显然她也是害怕极了。
当踏进破庙门槛,瞧见跳动的火光,夏里心下稍安,她打量起破庙里头的环境,正中央坍塌破损的佛像已瞧不出真身,窗棂没了,抬头只见高耸的屋顶,部分房梁已经倒下。
夏里听着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有些担心这危房会垮倒,匡承瑞抬眸瞧了她一眼,声音沉稳道:“我方才已仔细检查过,这破庙暂时不会倒,你安心待着。”
夏里有些诧异,不明白他怎会看破自己心中想法,方其正瞧见二人互动,脸色黑沉如锅底的走上前,牵起夏里手道:“夜里你就待在我与父亲身边,莫与不相干的人在一处。”
夏里面带微笑,乖顺的任由他牵,只是临走前瞥了匡承瑞一眼,待大家进破庙安顿好后,方宗儒开口道:
“既已升了火,咱们就煮些干粮,大家将淋湿的外衫烘干,免得着凉受了风寒。”
夏里拉了拉父亲衣袖,轻声道:“爹,我让丫头准备了面饼,那个煮起来方便。”
方宗儒并不在意这些小事,点点头道:“你让周嬷嬷带人去弄就行了。”
巧荷不用夏里吩咐,立刻拿着装有面饼的匣子过去准备,方棠梨宽大的袖摆打湿了,曹世镶正替她烘干,她朝夏里招了招手,笑眯眯道:
“妹妹,你与我坐一道,在这地方待着,你怕不怕?”
夏里坦诚的点头,荒郊野岭的青纱帐,应该没有姑娘不害怕的,方棠梨扫了眼那神像,悄声道:“我真怕这地方有什么山精鬼怪,碰上它们可就跑不掉了。”
夏里没想到她会怕鬼,有些好笑道:“那都是骗人的,何曾有人真正见过呢,依我说,人才是最可怖的。”
方棠梨瑟缩了一下,语气幽怨道:
“这地方总不至于藏着歹人吧,难不成那亡命之徒天天在这守株待兔?这生存环境也太艰难了些。”
夏里挑眉轻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姐姐有姐夫护着,想来无需太过担心。”
方棠梨虽对婆母不满,对曹世镶却是极满意的,她压低声音道:“可莫让你姐夫听到这话,他若是骄傲自满那可就不好了。”
夏里抿唇轻笑,瞧起来灵动可人,匡承瑞无意瞥见,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
外头风雨太大,破庙屋顶又漏起雨来,为了夜里住的踏实些,匡承瑞打算上屋顶拿瓦片重新遮盖一下。
他明明是有正经官职的武将,却从不自恃身份,眼里有活,行动力超强,方宗儒担心屋顶湿滑,沉声道:“你多加小心,我派个护卫与你一道上去。”
匡承瑞将蓑衣披上身,戴好斗笠,语气平静道:“我一个人上去就行,那屋顶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说罢,他动作利索的往外走,方其正忙撑伞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