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了地形,朝着左侧的山巅走。
快到山巅,下雪声夹着风声越发犀利,像在吹口哨一般,江骛扛着单反走到悬崖边。
棕尾虹雉雄鸟身上大部分是深蓝色,雌鸟是通身麻栗色,在黑暗里都是不易辨认的颜色,又下着雪,江骛眼睫毛不时被风雪刮到,有一种利刃割到的痛感,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手机留在了餐厅,不过他被带到雪山差不多就是晚上十点左右。
到训练时间了。
难道这也是陆嵊今晚的训练?
江骛想着,忽然他余光一亮,他赶紧低头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在下方幽黑的峭壁上,有一道耀眼的深蓝流光。
是雄鸟?
江骛正要细看,那抹蓝光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江骛,蓝光越来越庞大,终于看清那团东西,江骛冻僵的嘴唇都动了动,“……”
在逃跑前,他还记得按了几次快门。
“咔咔咔!”
将那只将近两头成年大象体积的棕尾虹雉拍进了相机。
被棕尾虹雉的大翅膀扇动,整个山颠都跟着晃动,风雪变成了暴风雪,袭到江骛后背,他跑不及整个腾空卷起,他迅速将单反塞进怀里,拉高拉链护住,落地滚了一圈后单手撑在地面,就地翻身而起,他瞥见旁边的草丛,也不逃了,取下相机塞进去,顺手又捡了一根树枝,起身直面棕尾虹雉。
江骛停住,棕尾虹雉也停下了。
黑夜里,棕尾虹雉的两只眼睛也散发着幽蓝的光,与上次那只巨鸟老鹞不同,这只棕尾虹雉更加巨大,也散发着更加危险的气息。
江骛握紧树枝,就在棕尾虹雉要动作时,江骛突然开口,“稍等,在开打之前,我要说句话。”
棕尾虹雉还真不动了,显然是听懂了他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江骛,片刻,它开口了,是成年男性的嗓音,“什么话?”
能交流就有余地,江骛目光明亮,“你攻击我的理由是什么?”
棕尾虹雉哼笑,“你闯进我的地盘,你还问我理由?”
江骛便利落丢下了树枝,不是为了他的血,那好谈,他在棕尾虹雉疑惑的目光里,诚恳道歉,“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如果你接受,我马上离开,绝没有下次。”
棕尾虹雉面部虽然被毛覆盖着,但它的眼睛明显透出了不可思议,“你是在和我谈条件?”
“是。”江骛大大方方,“我虽只有皮毛功夫,但拼死一博也未必没有胜算,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说简单点!”棕尾虹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是,听不懂你们人类的……”它又狐疑打量着江骛,“你是人吗?”
江骛点头,换了个简单的说法,“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用打架,可以做朋友。”
“……”棕尾虹雉沉默了,片刻它带着点惊奇,“朋友?”
江骛顿了顿,正要解释朋友的含义,棕尾虹雉周身忽然散开一阵蓝色的光雾,江骛瞳孔微收,他警惕心起,盯着那团蓝雾往后退了几步。
蓝雾散开,棕尾虹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年男性,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身着深蓝色长衫,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丝绸般披在肩头,两脚光着白森森踩在雪地里。
江骛,“……”
他在云阶月地待了那么久,知道动植物皆可修炼成精怪,修炼到一定道行能化为人身,但第一次一只鸟在他面前化身为人,他还是有点惊讶。
“我叫蓝弘。”蓝弘不满看着江骛,“你不是要和我交朋友,退后做什么?”
江骛真诚说:“第一次见到鸟变人,不习惯。”
蓝弘高兴了,他完全不怕冷,踩着雪跑到江骛面前,他个头同江骛差不多,那双同样是深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我们是朋友了,你想看我随时可以变你看。”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很高兴,“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有时候碰见人,他们都很怕我。”他挑眉,“我刚才只是想吓唬你,谁让你打扰我睡觉。”
江骛看着蓝弘开心的样子,忽然想到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期盼交到一个朋友,他赶紧伸手进口袋,摸了几下还真找到了一块漏网的紫皮糖,他抓住掏出来,递给蓝弘,“见面礼。”
蓝弘没说话,他小心接过紫皮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抬眼巴巴问:“这是什么?”
江骛耐心解释,“这叫紫皮糖,是裹着巧克力的夹心糖果,剥开外面的包装就可以直接吃了。”他眼眸也亮亮的,“紫皮糖很便宜,是我吃到的第一块糖。”
蓝弘却没有撕开,他小心握进掌心,然后另一只手去拔头发,他扯下一根黑发,瞬间就化为一根散发着深蓝光泽的羽毛。
“见面礼。”蓝弘学着江骛的样子,“我的羽毛。”
江骛嘴角上扬,接过了羽毛,插在了胸前的胸口袋。
后来两人就地坐下聊了起来,江骛从草丛里找出相机,翻出抢拍的蓝弘原身照片给他看。
“我的毛发可真漂亮。”蓝弘顺了一把他黑绸缎般的长发,又小小咬了一口紫皮糖,下巴垫在胳膊上,歪头问江骛,“你就是为了拍这个闯进我的地盘啊?”
江骛点头,“我欠一个人一件事,他要我拍到一张棕尾虹雉。”
“那还不简单。”蓝弘咽下紫皮糖,吹了声口哨,他挑起下巴,“拍吧。”
江骛抬头望去,远处是成群结队的在棕尾虹雉,有雌有雄,壮观到无以复加。
……
再次回到草棚,江骛刚弯腰要进去,一道身影先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