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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河面喷泉(第1页)

驼背老头儿倒退了几步,仿佛被吓住了,连木板车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他一跑,亡人庄周围那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影子,就好像泡沫一般,渐次消失。前后也就是一两分钟时间,影子已经无迹可寻。

驼背老头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此时此刻,等于是死里逃生了,我拼命抽出被卡住的腿,二话不说,风驰电掣一般的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去很远,我才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看,远处的亡人庄安静异常,没有人尾随过来。

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我一边跑,一边琢磨着,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我预感七面佛肯定会在亡人庄出现,但没等到七面佛,却等来个驼背老头儿。

有了这次教训,我长了记性,至少深更半夜的时候,不能到亡人庄来。

随即,我又想起了亡人庄附近的河滩,那个八字胡说过,七面佛有可能在亡人庄出现,同时也有可能在河滩出现。

我又加快了脚步,一阵风似的奔到了河滩。

跑到河滩附近,我就傻眼了,那边三五成群,聚集了能有好几十个人。看样子,都是和八字胡一样,收到了七面佛出现的消息,到这儿来碰运气的。

我赶到时,河边的人群微微有些骚动,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河道里眺望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河道上,我悄无声息的躲到最后面,暗中观察。

吸引这些人的,是河心处一片不断翻滚的水花。我在黄河边长大,对这条河太熟悉了,一年四季,河道里的河水是什么流速,我很清楚。

但眼前的河道里,水花翻滚的很奇怪,就好像几道喷泉,喷出两三米高,过上一两分钟,又交替反复一次。

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观,异相背后,没准就隐藏着什么玄机。一帮人都是冲着七面佛而来的,看了一会儿,就有人忍不住了。

“曹满江,你们曹家是出了名的水性好,咱们这么多人,要是在水里,比不过你的一根手指头,现在还是麻烦你下水去看看。”

曹家的名头,在黄河行船走水的人,基本都听说过。这是个历史很悠久的家族,曹家人天赋异禀,水性出神入化,据说能在水底下憋十几分钟都不换气,人们都称呼曹家黄河鬼。

“忽悠我当炮灰,替你们趟路是不是?”那个叫曹满江的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甩手脱掉身上的上衣,说道:“老子不怕下河,让我去打头阵,没问题。但有一点,先跟你们说明白,七面佛是无主的东西,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曹满江活动一下手脚,一个猛子从浅水扎了下去。

黄河鬼名不虚传,曹满江一个猛子扎下去,等再出水的时候,已经靠近了河心。

河里那一片喷泉似的水花还在喷涌,曹满江围着水花游动了片刻,猛的吸了口气,又是一头扎入了水中。

这一次,他下水之后,就没再上来,一大帮人在河滩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我看的头皮一个劲儿的发麻,如果是普通人,在水底下闷上五分钟,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好几分钟了,人怎么还不上来?”有人看了看表,显得很焦急,他们倒不是害怕曹满江出事,只是害怕七面佛被曹满江抢先找到。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水面嘭的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浪头,曹满江随着水浪被卷了起来,在半空转了个身,又落回水中。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曹满江可能是出事了,抽筋似的在水里乱扑腾。曹满江的两个同伴没办法,硬着头皮下河,把他给救了回来。

“老曹,怎么样?在水下看见什么了?”

“老曹,你别藏着掖着,有好处,大伙儿雨露均沾,人人都欠你个人情。”

面对众人的询问,曹满江一言不发,眼神直勾勾的,双手抱着头,在原地蹦跶着转圈。

我离的还有点远,但是已经能看出来,曹满江的神智,似乎出了些问题,痴痴傻傻的。

从他下水到出水,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可曹满江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没看见。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下河转了一圈,上来就变成傻子了,旁边的人明显有些胆怯,再也没人敢贸然下水。

没人下水,可是也没人离开,扎堆守在河边。

有人还是不死心,围着曹满江,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曹满江闭着嘴不说话,被人问的急了,就一边转圈,一边唱歌。

“没办法了,彻底傻了。”众人无奈的摇摇头,离开曹满江。

水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但不下水去看看,就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我很犹豫,如果周围没人的话,为了查找线索,我肯定敢下水,可那么多人都眼巴巴的望着,现在下水,就是众矢之的。

一帮人在河边指指点点,就好像锁定了猎物却又不敢下嘴的恶狼。我有点等不住了,线索不可能一直都有,要是优柔寡断,等到河道里那一片怪异的水花消失,我肯定要后悔。

我咬了咬牙,此时此刻,脑海里全都是妹妹的身影,哪怕是龙潭虎穴,今天也豁出去了。

我正想着该从什么地方下河,冷不防身后有人拽了拽我的衣角,我回头一看,就看见痴痴傻傻的曹满江站在后面。

他的眼神很木讷,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

“球……”

突然,曹满江噘着嘴,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字。

“你说什么?”

“球……水里……有球……”

球!!!

这个字仿佛一下子刺激了我的神经,我急忙抓住曹满江的手腕,压着嗓子问道:“水里有球,什么样的球?”

“球……”

就在此刻,一叶轻舟从上游急速驶来。那就是一条河滩很常见的小舢板船,但是,驾船的人手段非常高超,小船不仅快的异乎寻常,而且很稳。

从北向南,顺流而下,一转眼的功夫,小船已经到了不远处的河道。

这时候,喷泉似的水花好像开始衰减,驾驭小船的人盯着河面上的水花,猛然身躯一拧,脚下的小船像一只陀螺,滴溜溜的转动起来。

紧跟着,那人一个鱼跃,轻灵的跳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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