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这军情是假的?”
殷玄目光陡然变得幽深,“就怕半真半假,真假参半。”
据曾州的探子来报,赤水对岸确实集结起数万雄兵,战船千艘。
殷玄忽然起身,“无论如何,我会在城中留下五百精兵,守护落月,纵有不测,也可保落月无虞。”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地方兵力无诏不得入京。”
殷玄爽朗一笑,“无妨,我已叫他们扮作百姓,混入民间,无事则隐,有难则出。”
“还有一件事,可能要落月替我去做。当然,我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殷玄的语气愈发沉重,从腰间取出一个贴身锦囊,送到卢筠清手里,然后俯身贴在她耳边低语。
“这是先帝留下的一封信,若……交到太后手里。”
卢筠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郑重点了点头。
第二日,殷玄就离开了京城,与此同时,五万西洲兵从纪州动身,赶往曾州与殷玄汇合。
卢筠清心中愈发不安,接连两日都梦见战场上硝烟弥漫,殷玄负伤,醒来一身冷汗。
可看看周围,一切照旧。
软红阁里照旧歌舞升平,静嘉堂内依旧岁月静好。
对了,唯独不见了盛念纯。
据殷玄说,他已派人将盛念纯送回其父盛刺史那里,并将她所做的事告知盛刺史,请他严加管教。
盛刺史受了殷玄一番数落,还要回信感谢他保存家族颜面,未将此事声张。
静嘉堂里的女学生,只知道盛念纯是生病回了曾州。
裴云舒得知真相后,静默良久。
“没想到她是这样阴险的人,竟瞒得这样好。从前我总以为崔以晴心思浅薄,如今看来,自己也不过如此,竟没能看清她真面目。”
“阿云何必妄自菲薄,有心算计无心,防不胜防,并不是我们的错。”
“说的对,便只当咱们过去瞎了眼。虽说她不会再来京中,但你我也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与人交往需多加留心。”
殷玄离开的第三天,一个佝偻的乞丐叩响了卢筠清家的门。
来开门的书剑本想撵他走,待看清那一头乱发下的脏污面容,书剑愣住,喃喃道,“二公子,你怎么……”
说着,才想起要行礼,严弘之一把抓住他手臂,朝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别叫我二公子,快进去,进去再说。”
关上门,落了锁,严弘之才放心的直起腰来,径直向正厅走去。
卢筠清和姑母卢知意正在屋内喝茶聊天,见忽有一个乞丐大剌剌走进来,皆是一惊。
卢知意正要斥责书剑,怎么放了乞丐进来,既不通报也不请示,那乞丐已走到近前。
到底是做母亲的,纵然破衣烂衫,披头散发,满面脏污,卢知意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当下便扑过去,摸着儿子的脸,颤声道,“我的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莫不是开战了?你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