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珩面色骤冷,眉头蹙起,眼神似刀子般凌厉的扫了她一眼。
裴愉被他那警告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突然不敢再开口。
成国公将一切看在眼里,他面含不满,沉声开口道:“珩儿,你起来!她做的不是普通错事,只能由她自己受着!”
说罢,又扬起手来要将戒尺打向温芙的手心。
温芙闭上眼,静静等待疼痛的来临,然就在戒尺即将落在她满是伤痕的手心之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管事的带了两个道士,正急匆匆的赶来。
只听管事的快步走到跟前道:“国公爷,三清观的玄灵道长请来了。”
玄灵道长是京城里有名的道士,他最是擅长破解诅咒之术,许多高门大户家中遇到怪异的事,都会请他去做法。
温芙一眼望去,只见是一个身着道袍,手拿拂尘,年纪大约四旬左右的长须道士,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小道童。
成国公见状,暂时先丢开了戒尺,赶忙上前道:“还请道长快些破解我夫人身上的诅咒。”
那道士摸了摸长须,开口道:“国公爷放心,我定当尽全力。”
一旁的王氏心道这道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她还想再看温氏被打的场面呢,结果就这么被打断了,她心里颇为可惜,忍不住问道:“那现下珩哥儿媳妇儿该如何处置”
闻言,成国公神色一凛,沉声下令:“先将她带去祠堂,跪到福康平安醒来为止。还有,吩咐下人,在这期间不准给她饭吃。”
王氏心下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连忙道了一声“是”,而后立即叫那两个婆子将温芙拖走。
裴珩此刻正忧心自己母亲,见温芙暂时不用再挨戒尺,一时之间也就没再为此多说些什么。
国公府祠堂内
两个婆子知道温芙犯了不可饶恕的重错,很快就要被休弃,便毫不客气的将她按跪了下去,出去时还不忘将大门上了锁。
温芙猛然被直直按跪下去,膝盖似是要碎了一般,当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吃痛得皱紧眉头方才在挨戒尺时没坠下去的泪,此时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上方,只见黑压压的牌位依次排列在祭台上,烛火忽明忽暗,四周门窗紧闭,气氛无比压抑,正如她一直以来在国公府的生活一般。
她低头看了看布满血迹和伤痕的,微微颤抖的双手,鼻尖酸楚更甚,眼泪忽然就好似决了堤一般的汹涌流出。
那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打湿了她的双手,也晕开了她手上的血迹。
她的嘴唇控制不住微微抖动,身体也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但这一切却是无声的,压抑着的哭泣。
她突然很想阿娘了。
若是阿娘还在,定会将她护在怀里,不让任何人欺负自己。
她也很想姨母和表哥。
若是他们在自己身边,也定然不会让自己受这种委屈。
她又突然想到了裴珩……
他……
他方才虽护着她,但心里是不信她的吧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渐渐干涸的红色血迹,心想他心中肯定也觉得此事就是她所为吧倘若他是真心信她的,那么以他的性格,在成国公用戒尺对她惩以家法时,他就不会犹豫,而是会很坚决的制止了。
是她错了。
是她以为,她与他做了将近两年的夫妻,即便没有爱情,也是有夫妻的情义在的,她不该因为自己是他的妻子,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一个丈夫必然会在妻子说冤枉时,就能为她主持公道。
她更不该因为他近日对她态度有所好转,就下意识产生一些不该有的错觉。
国公府的祠堂很大,空荡荡,又黑沉沉。
她的心,也沉沉的在往下坠……
翌日东方既白。
祠堂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交谈声。
温芙昨夜跪着跪着,不知何时就昏倒了过去,此刻听到动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她手撑着地面,试图支起身子,然膝盖处火辣辣的疼,双腿也酸麻不堪,根本没办法起身。
恰在此时,祠堂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裴宁提着食盒,一路小跑过来,连忙蹲下身将她扶了起来。
“大嫂,你还好吧”裴宁见她脸色苍白,膝盖处微微发颤的样子,担忧着说道。
温芙心下一暖,挤出一个笑道:“阿宁,我无事,你不要担心。”
裴宁鼻子一酸道:“大嫂,阿宁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大哥哥他……他也是信你的,你别怪他……”
温芙打断道:“阿宁,我真的没事,谢谢你来看我,但是你别留在这了,快些回去吧!若是让你嫡母看到了,她定要为此为难你的。”言罢,温芙将食盒也递还了给她。
温芙知道裴宁作为庶女不易,处处要看王氏脸色行事,她能冒险来看她,还说相信她,温芙已是十分感动,断不敢因为自己再去连累她。
裴宁叹气道:“大嫂,没事的,你吃些东西吧!你跪了一夜,滴水未进,这样下去身子如何能撑得住”说罢,便快速的将食盒里的吃食都一一拿出来。
然就在此时,门口处突然传来异动,温芙扭头一看,竟是王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怒气冲冲的朝她们走来了。
温芙心道不好,正欲将裴宁拉去自己身后护着时,王氏已快步行至跟前,一把攥住了裴宁的手腕,突然就狠狠的朝她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一时之间,只听寂静的祠堂中,“啪”的一声倏然响起,裴宁瞬间被她大力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