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麽能这麽想我,”戴珍蓁假装抹眼泪,一脸受伤的表情,心裡却在想,不愧是二哥,我演技这麽过关都没骗到他,嘴上却还是说,“你不知道我最近多用功,老师都夸我瞭。”
戴远知淡淡瞥眼她:“你最好是。”
他最近手头一堆事,确也没有心力来管幺妹,每周隻寻常听她老师的彙报,最近这段时日表现倒也过得去,就懒得追究瞭,隻说:“希望期末能考个像样点的分数,就算是孝敬你二哥瞭。”
又问:“你一个人来的?”
戴珍蓁指瞭指门外:“婶婶在医生那裡。”
他猜也不是。
戴珍蓁抓抓头发,“伯伯没来,说……”
戴珍蓁吞吞吐吐起来。
戴远知却懒得听,问她:“水果吃不吃?”
戴珍蓁眼睛亮瞭:“吃吃吃。”
“武罗,”戴远知说,“把那些水果都拿出来给她,堆那一堆,再不吃就坏瞭。”
戴珍蓁眼裡的光暗淡下去,轻呵一声:“我就知道我二哥没那麽好心,光把坏的不要吃的都给我吃,我又不是猪。”
“挺有志气,那别吃瞭。”
戴珍蓁才不管他说什麽,忙从武罗手裡抢过来一串香蕉,“我偏要吃。”
戴远知提醒忙碌著的武罗,“放角落裡那两盒给我收著点。”
戴珍蓁转头去看,奇怪瞭:“为什麽那两盒我不能吃?”
戴远知淡淡的笑瞭笑:“你嫂子买的。”
戴珍蓁这才想起来,刚才就想问的,被她二哥一打岔给忘记瞭:“我嫂子呢?”
正这时,曲婉青走进来,打断瞭对话。
她看向床上憔悴很多的儿子,心疼不已,几度眼泪就要洒落下来。戴远知笑笑安慰道:“这不好好的嘛。”
曲婉青取出手帕擦瞭擦脸颊,对戴珍蓁说道:“我和你二哥说几句话,幺儿,你先去车上等我。”
“武罗,”戴珍蓁指瞭指地上的几箱水果,“你帮我把这些都搬去车上,我要带回学校去。”
戴远知看过来:“……”
吃瞭还要拿的,也是少有。
等人都出去瞭,曲婉青在床边坐下,满面愁容地望著戴远知:“妈不知道你在外面做瞭些什麽,隻希望我的儿子能健康平安。有时候我也在想,你哥那一走,是成就瞭你,还是害瞭你。”
戴远知倒是看得很开:“哥有哥的志向,事情都走到这一步瞭,开弓没有回头箭,妈,别多想,往前看就是瞭。”
曲婉青叹口气,视线在屋裡扫瞭扫,站起来转瞭一圈,似乎对这裡并不十分满意,“你这裡静是静,老是在屋裡,总要出去见见阳光,上楼下楼太不方便。”
戴远知笑道:“我又不在这裡过日子,医院哪有住得舒不舒服的说法。”
曲婉青又问:“那姑娘呢?”
“去上班瞭,总不能让她的生活一天到晚围著我转,我又不是快要死瞭。”
曲婉青瞪瞭他一眼。
戴远知也知曲婉青这会儿对死这个字眼特别敏感,他懒懒笑瞭笑。
曲婉青走回来,继续坐下,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妈,你想说什麽就说吧,这儿没别人。”
曲婉青又叹口气,“你爸为这事发瞭好大一通火,去找瞭你好几次你都不见他,现在又整出这副样子,妈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就这样,想做的事情铁瞭心要做,谁也休想拦住你。你想娶谁傢的姑娘都行,隻要能把你这颗心栓住瞭,妈都支持你,但是……她不行啊,你忘记瞭她是谁,你是怎麽答应过爷爷的?”
戴远知喉结滚瞭滚,垂下眼,低声说道:“妈,你儿子差点回不来。”
曲婉青心一跳,血液似也凝固住瞭。
长这麽大以来,戴远知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无论在外面遇到再糟糕的境遇,在他这裡都是云淡风轻地一扫而过,好像没有什麽事情能困得住他,从未见过他这样凝重的神情,“回不来”这三个字从他嘴裡出来,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是犹如千斤顶般沉重,可想而知,当时事态有多严重。
“如果没有她,你都见不到儿子瞭。那天晚上我就对自己说,不管爸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娶她的。”
戴远知抬眼望著母亲,星星点点的光聚在他眼眸,动情的,真挚的,曲婉青是过来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眼神裡蕴藏的含义,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是爱上瞭。
曲婉青第三次叹出气来,心裡无限悲哀:“老二,你糊涂啊。你要是喜欢的是别人,就算出身普通一点,妈也认瞭,那可是许颜秋的孙女啊。”
“那又怎麽样?”戴远知突然冷笑一声,“是谁规定的,她许傢不能和戴傢联姻的?”
曲婉青被他这模样吓瞭跳,腾的站起来,居高临下望著儿子,脸色也已经绷不住瞭:“你以为这件事真的隻有你们想象那麽简单吗?你以为当年许颜秋是为什麽会被送走的?你以为你爷爷为什麽这麽执著都要找到许颜秋?戴傢和许傢的子孙世代不能联姻,这就是规定,是传统,这是你太爷爷说的!”
戴远知直愣愣地望著曲婉青,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
房裡静瞭许久。戴远知回过魂来,看著母亲,不敢相信的问道:“您说什麽,许颜秋是被送走的,不是因为战乱走散?”
“是。”曲婉青垂下眼,认命一样说道:“是你爷爷当时爱上瞭她,爱到要抛弃整个傢族,你太爷爷一怒之下,连夜把她送瞭出去,自那以后,戴傢和许傢最后一丝牵连也断瞭,为瞭阻止你爷爷找回她,你太爷爷规定,往后,世世代代,戴傢的子子孙孙都不能和许傢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