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远知明白,于长东就是想羞辱他。
隻要能拖住时间,把茉莉救出来,让他做什麽都可以。
“行。”戴远知笑瞭笑,就要弯身下去时——
“戴远知!”茉莉不顾安危,大声叫道:“你别跪,我不许你给这个卑鄙无耻的老傢伙下跪!”
戴远知动作一怔。
“臭婊子,活的不耐烦瞭。”于长东恶狠狠地扬起手,给瞭茉莉一巴掌,然后掐住她的脖子,警告道:“跪,我叫你立刻马上给我跪下,要不然你就等著给她收尸吧。”
茉莉在于长东的控制下完全不能动弹,她知道戴远知会跪下去,他没得选择,在生与死面前,人是可以抛下尊严的,但是,他是戴远知啊,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怎麽可以给这种人下跪?
这比让茉莉下跪还要难受。
她索性扭过头去。
馀光裡,她看到戴远知半跪下去,一条腿屈著,另一条腿怎麽也不肯磕下去。时间每走一秒都是煎熬,茉莉胸前剧烈起伏,不去看他的脸,不去看他挣扎的样子,闭上瞭眼。
于长东手指扣住茉莉的喉管,细腻柔嫩的皮肤上顿时起瞭一道红痕,他想通过茉莉的叫声刺激戴远知,但茉莉咬著牙,硬是没有开声,于长东发瞭狠,手上更用力,茉莉终于吃不住,拧紧眉心,短促的嘶叫一声。
戴远知分瞭神,在于长东的示意下,手下恶狠狠踢瞭戴远知膝盖一脚,那条不肯跪下去的腿,膝盖重重地磕在瞭地面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于长东大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戴远知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你狂啊,你叫啊,你不是想弄死我?为瞭一个女人,能跟我下跪,你老子这样的负心汉,竟然生出瞭你和你哥这两个痴情种。”
“好,我说话算话,放你们一条生路。”于长东突然放开瞭茉莉,“走吧,过去吧,我不杀你瞭。”他笑眯眯道。
茉莉迟疑著不敢动。
“去吧。”于长东将她推向戴远知,在她背后,举起瞭枪。
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戴远知看向瞭于长东身后,于长东疑心病重,以为他早有埋伏瞭,下意识就往身后看去,戴远知看准时机,就地翻滚将于长东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在外等候著的警方鱼贯而入。
于长东那帮手下见情况不利,四散开去。他们都是道上的兄弟,和于长东交情不深,都是老骆的兄弟卖于长东的面子,帮个小忙。老骆也查明瞭情况,他不好亲自出面,便给其中的一个小头目打瞭个电话,让他们不要和警方抗衡,全都投降,因为这于长东犯的事不小,他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戴远知,怕兄弟伙跟著一起受牵连,明哲保身,投降为上计。
于是不到两分钟时间,于长东那帮手下全员缴械投降,一个不落。孤立无援的于长东也被当场逮捕瞭。
从警局回来,戴远知带著茉莉跟黄占磬彙合。接到瞭老骆的电话,这次是老骆请他帮忙。
戴远知则说,他帮得瞭的都已经帮瞭,这事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相信法律自有公道。
老骆也有自己的盘算,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他帮的戴远知,不过是大傢都在自己的权衡利弊之下的最佳选择,就事论事,也没有谁给谁面子的说法。
老骆自然也是清楚不过的,况且这次确实是他自己疏忽,是他的兄弟犯瞭事,戴远知没有追究下去已是大度,便不再多说什麽瞭。
戴远知幽幽道:“老骆,我向来是欣赏你的,但是道不同不能强求。咱们从来井水不犯河水,该帮的,该做的,你清楚我的为人。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不是什麽活儿给瞭钱都能接,盗亦有道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
老骆叹瞭口气,向他保证:“不会有下次瞭。”
挂瞭电话,戴远知对黄占磬说道:“于长东的案件会提前审理,这是他自找的,本来这条命还能留到明年,是他自己太心急瞭,怪不瞭别人。你让警方盯紧点他,不要再出幺蛾子瞭。”
“好。”黄占磬道。
戴远知这才将目光投向瞭茉莉身上,她大概是累著瞭,此时已靠在他腿上,侧躺在座位裡睡著瞭。
他低头温柔地注视著她,手指轻轻撩开她的头发,看到她脸上的红痕,脖子上明显的掐痕,眸色浓的化不开。
戴远知自认为从来没对于长东起过杀心,但是刚才,将于长东扑倒在地上,他是发瞭狠的,像野兽一样,从于长东手裡抢过瞭手枪,死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不松手,那一刻,他真的动瞭杀心。
如果不是警方适时的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戴远知轻柔地抚摸著茉莉的脸颊,无限爱怜地看著怀裡的这个姑娘,他曾发誓要守护好她,但多次让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他不知道再把她留在身边,是不是对的选择。
但是如果把她送走……他第一次産生瞭这个念头,无法再想下去。外面的世界多麽具有诱惑力他是知道的,他担心她的身边会出现比他更好的选择,那麽看过这个世界的她,会不会还会像现在这样,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戴远知第一次变得这样的没有自信。
但是如果继续把她留在身边,她还会遇到很多次这样的险境,这一次都已经让他受不瞭。
戴远知感到无比痛苦,进退两难,这是他唯一的感受。他仰头靠向身后,闭上瞭眼睛。
这样靠瞭不知多久,有一隻手轻轻抓瞭抓他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戴远知睁开瞭眼睛,低下头,此时车子正进入隧道,昏暗的视野裡,她眸光亮得出奇,一眨不眨地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