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卿赶在发车前的最后一秒跳下了火车。
他沿着车厢往后走,找到岑婧怡的卧铺位置。
岑婧怡也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两人相互挥手。
火车逐渐将他们间的距离拉远,拉远……
独属于北方的秋季金色浪漫在车窗外不停掠过。
火车哐哧哐哧开了一天一夜,窗外的景色逐渐变绿,有山,有水。
哐哧哐哧又开了一天,不仅窗外的景色有了变化,车厢里的空气也变得闷热潮湿。
许是因为潮湿,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车厢里的人们变得兴奋起来,掺杂着各种口音的聊天声在车厢中不绝于耳。
岑婧怡坐在卧铺席位上,看着窗外的山水,没有和别人交谈的欲望。
她在想茵茵哭没哭,在想顾延卿能不能哄好茵茵,在想涂月华是不是还在拘留所里,在想涂父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绿皮火车终于进站,和铁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滑行声时,夕阳已经在天边铺开金黄的色彩。
人们争先恐后、大包小包地往车下挤。
各种汗味、烟味、狐臭味在人们的涌动间,更加紧密地融合在一起。
岑婧怡抱着自已的行李袋,站在原位。
一直等到车厢里的队伍末尾出现在面前,这才抬脚跟上去。
下车,呼吸到新鲜的、温暖又湿润的空气,岑婧怡这才有种真切来到异乡的感觉。
也来不及打量观察周围的环境,出火车站后,第一件事是寻找电话亭。
火车站附近的电话亭全部都大排长龙。
岑婧怡选了个人相对较少的队伍,排了整整半个小时,这才拿到还带着上一个人手汗和体温的话筒。
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午六点。
正常情况下,顾延卿和茵茵这个时间点已经回家属院。
‘嘟——嘟——’
在第三声响起之前,电话被接起。
“喂?您好,家属院,请问您找谁?”
竟是周珊接起的电话。
“周珊,是我。”
岑婧怡回应。
正想让周珊帮忙叫顾延卿。
周珊激动的声音就在话筒里响起:“婧怡!
婧怡你到鹏城了?你真是的!
我刚嫁过来,你就出远门了!
还不跟我说一声!
我星期一下班回来去你家找你,才知道你走了!
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你!”
一通抱怨。
岑婧怡无奈解释:“事出突然,加上你和蒋大哥新婚宴尔,我去打扰你们做什么?”
“那——”
“好了好了,你快帮我把茵茵他们叫来吧。”
不赶紧说正事,周珊怕是要拿着话筒,继续跟她说一大堆也停不下来。
周珊轻哼了声,“你眼里只有老公孩子,等着!
我现在去叫他们。”
话音也就刚落,话筒里就传来周珊扯开嗓门喊的声音:“顾团长!
婧怡来电话了!”
不过是几秒,话筒被人拿起。
顾延卿呼吸明显不匀的声音传来:“婧怡?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