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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我的朋友、律师保尔-冯塔纳博士问。现在是同一天的十七点。冯塔纳的狭长、光滑的脸跟平时一样,一点也不透露出他的内心活动。他用一只手捋捋朝后梳的、像铁丝似的棕色头发。我把我跟古斯塔夫-勃兰登伯格的一切经过都讲给他听了。“我飞回戛纳,”我说“明天就回去。一旦我拿到了环球保险公司的书面通知。”
&esp;&esp;他注视我良久。
&esp;&esp;“什么事?”
&esp;&esp;“罗伯特,”他说“正如博歇特所估计的,法庭拒绝了咱们的离婚申请。自然而然。我当时就担心过。你真是可怜。”
&esp;&esp;“噢,不。”我说。
&esp;&esp;“噢,是的,”他说“你现在只拿到你的工资的一部分。你有病,这是你自己讲的。未来将带给你的是不妙。作为一个人我理解你,但作为律师我不得不谴责你,你不听我的建议还让汇钱给你的妻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跟她的律师通过电话,他告诉我的。”
&esp;&esp;“此事到此为止了。”我说。
&esp;&esp;他摇摇头。
&esp;&esp;“不,并未到此为止!你做了一种本该由法庭做的类似自我评估的行为。你要是还记得的话,我曾想将你妻子赶上法庭。现在你主动给她一千五,支付房租和保险。由于你的收入下降了,我将试着向法庭要求让你付得少于你至今主动付的。但愿我能成。我已经说过,你做了一种自我评估。它对你妻子不想离婚的影响不是不重要。”他剔着烟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迫切建议这么做,罗伯特?”
&esp;&esp;“因为迷信。她也赞成。”
&esp;&esp;“她?原来如此。不。”冯塔纳低声说“我不相信迷信一说。你这么做。因为你是个正派人——这个女人也是。你们不能忍受那个想法,卡琳”
&esp;&esp;“你别说了。”我说。
&esp;&esp;“如果你不照律师说的去做,那你请他做什么?”冯塔纳问“冷静,我是你的朋友,仍然是你的朋友。只是我这下几乎帮不上忙了。三年期满后会发生什么事,还是未知数。”
&esp;&esp;“我们无所谓,昂热拉和我。我们全不在乎。”我说。“我们不分离,不管怎样。”
&esp;&esp;“她这么讲的吗?”冯塔纳问,磕空烟斗,又重新装上。
&esp;&esp;“对。”
&esp;&esp;“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罗伯特。”
&esp;&esp;“跟你的一样了不起。”我说。
&esp;&esp;冯塔纳又点燃烟叶。
&esp;&esp;“我将试着压低卡琳的生活费。我能不能成,那是另一回事。日期确定后,你有可能得在这里出庭。法官想见见双方。我的计划被你毁了。卡琳真的绝不会申请离婚。”
&esp;&esp;“你知道,我另有一个计划。”我说“可我不能讲。”
&esp;&esp;“我不生你的气,只是为你难过。”
&esp;&esp;“你不必这样。开心起来,我也开心。”我说“我的前程只会辉煌。”
&esp;&esp;“喏!”他说。
&esp;&esp;“就是!只会辉煌。”我说。
&esp;&esp;一位女秘书拿来这期间寄至“洲际酒店”并取到这里的邮件,装在一个尼龙袋子里。有相当多的邮件。我计划去酒店里说一声,让他们把我的所有信都转寄到昂热拉的地址。
&esp;&esp;“哎呀,还有点事,”我说“我在戛纳需要一位公证员。你在那儿偶然认识一位好的、可靠的吗?”
&esp;&esp;“我想,我确实认识一位。等一等”冯塔纳在一本大地址簿里寻找,然后他报给我戛纳那位公证员的姓名和地址。我终于向冯塔纳告别了。当他陪我走向事务所门口时,他一再摇着我的手。
&esp;&esp;“咱们何时再见面?”他问。
&esp;&esp;“喏,当我必须出庭的时候。”
&esp;&esp;“我不是问这个。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再见真正的再见,在我家里,跟我妻子,还有你的情人。”我黯然不语。
&esp;&esp;“这恐怕永远也不可能了。”
&esp;&esp;“绝对可能。”我说“这是怎么了,保尔?我们肯定会来拜访你们。”我说,心想,我们永远也不会再见了,不,绝不会。现在一切都最终一刀两断了。这里再也没有什么阻碍我,没有通回德国的道路了。我为此感到高兴。冯塔纳送我到电梯门。他还从没这么做过。等候厅里坐着两位当事人。
&esp;&esp;“幸福,”他说“我祝你幸福,我的老朋友。只有极少数人拥抱它。大多数人堕落了。如果你堕落了,那对我就太可怕了。”
&esp;&esp;“我不会的。”我说。
&esp;&esp;电梯在乳色玻璃后面出现了。我打开门。
&esp;&esp;“万事如意。”冯塔纳以奇怪的沙哑声音说“现在你进去吧!”
&esp;&esp;我钻进电梯,又看了冯塔纳一会儿。他高大、精瘦,总是那么镇静。他的脸在抽动。然后电梯门关上了。我摁底楼的按钮,下去。我再也没见到保尔-冯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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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在杜塞尔多夫的街上走了老长一段。我仔细地打量一切,像一位游客,好像我还从没见过那些教堂、银行、博物馆、酒店、戏院、公园、国王大街上的大商店、高架路和车流似的。我观看这一切,听到带莱茵口音的声音,我知道,我将永远不会再见到和听到这一切。不,永远不再,因为我不会来参加有关生活费的谈判。我现在有完全不一样的计划。这天下午,我就这样告别了杜塞尔多夫。
&esp;&esp;我累了,坐出租车返回酒店。我告诉一个门卫,明天我想搬出去,需要一家搬运公司,把我放在套房里的一切收拾好、运过去。门卫保证,到明天上午想办法找到这么一家公司。我把昂热拉的地址告诉了他,让他把我的所有邮件都转寄到那儿。
&esp;&esp;“很好,卢卡斯先生。您又得离开我们了,真令我遗憾。”
&esp;&esp;我上楼回到我的套房里,坐到客厅里的大窗户旁,观看了一会儿洛豪森机场上降落和起飞的飞机。这个夏天的傍晚夜色来得很晚。我叫了一瓶威士忌加冰块和苏打水,然后我边喝边一封封拆看我的邮件。其中有许多非常有趣的信。我把它们一一撕碎了,因为我现在正要步入一种崭新的生活,一封也不打算回复。我看到了银行通知。在我取出了八万之后,户头上只剩下很少的钱了,但很快就会多起来,多得不管法庭判给卡琳多少,都足够给她。
&esp;&esp;门卫打来电话。厅里有一位送信的,拿着一只大信封。“请您让他上来。”我说。那个年轻人来了,我给了他小费,然后拆开信封。那是环球保险公司的退休合同书。它感谢我多年来忠诚和献身的贡献,祝我万事如意,尤其是祝我健康状况好转,问我今后将退休金跟以前的工资一样汇到我的户头上行不行。如果我不反对,将像至今那样汇钱。我不想再对环球保险公司讲什么。
&esp;&esp;于是我将信一封封撕碎,没有一封是我想回复或者必须回复的。我突然觉得,我在德国这儿什么也不必再做了。在戛纳,是啊,在那里我还有事要做。可是在德国呢?啥事没有。最后,我手里还拿着一张用手工纸做的卡片。某一个我想不起来的人宣布他结婚了。那是一则非常机智的、高雅的启事。我盯视它良久,然后拿起电话听筒,要求跟戛纳通话。
&esp;&esp;昂热拉马上就来接了。
&esp;&esp;“罗伯特!你好吗?”
&esp;&esp;“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