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铭看向马贺。
他抬起手,指了指脚下这片大地。
“这里。”
赵泽铭严肃地说道:
“残星共和国是一个拥有97o万人口、66o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小国家,对于那真正的灾难来说,这不过是一片只需七八天时间,就能够从澜愿星的地表上抹去的尘埃。”
“……那确实是有点可怕。”
马贺转过头,看着前方。
一老一少的两人,沉默了许久。
“你的烤鱼。”、“喔,手艺不错,不愧是我教的。”
之后,他们再无谈话。
夜晚的高原上妖风肆虐,就算把大衣裹得结结实实,也很难抵挡寒意侵蚀。
马贺喝着酒,锅里温着另一只酒壶,他把清凉油涂抹在脸上,风一吹皮肤立刻变得火辣辣的,防止他们被冻得面瘫。
夜很漫长。
令人意外的是,率先打破沉寂的是赵泽铭。
“我来守前半夜。”赵泽铭披上厚厚的棉衣,提议道:“如果有危险,我会叫醒你。”
“人老了不需要睡那么久。你睡你的。”
马贺摇摇头,把他赶回睡袋里。
赵泽铭点点头,正要侧躺睡觉时,马贺突然又说道:
“赵泽铭,你觉得自己可以东躲西藏一辈子吗?”
“只要不声张、不暴露,服完兵役,拿着遣散费和退役证明,再攒几年钱,就能有机会出国,去南方沿海找个温暖舒适的地方。”赵泽铭说:“那里比残星离他们更远,家里人也会更喜欢那里。”
“我指的不是这个。”
马贺淡然道:
“你可以躲一辈子,你的家人们可以跟着你一辈子吗?”
赵泽铭解释:“南方行省更安全、治安更好,机会也多——”
“你没有梦想吧。”
“——没有。”
“爱好也没有吧?”
“没有。”
“那你凭什么觉得,”马贺瞥了一眼赵泽铭:“你的家人们就会跟你一样,没有梦想也没有爱好呢?”
赵泽铭坐起身来,罕见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别开玩笑了,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么一定会惹来麻烦——”
“你凭什么替别人决定他们的未来?”马贺淡淡说道:“你的姐姐差点放弃出国留学是为了谁?你的养父养母,想把你培养成军官又为了什么?你的老师、对手们对你期待——你口口声声说着为他们好,确实如此,可你为他们考虑过吗?他们会喜欢背井离乡吗?”
“没有,你没有考虑过这些。你这个人,只会想着你自己。”
“你只会隐瞒自己,你不信任他们,但我理解,听你的描述和表现,想都能想到,你担心的那存在有多可怕。”
“你没见过他们。”赵泽铭摇摇头:“那是我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存在,就算说出口,除了我以外也无人明白那意思。”
“你寻求过帮助和庇护吗?”
赵泽铭摇头:“没人能够庇护我。”
“所以你就在一个普通的小商人家中苟延残喘吗?”马贺嘲笑了一句。
“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