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旎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微微发抖,下意识抬头看他。
这一眼,委屈,恐惧,悲伤,胆怯……
好像这世间一切不好的情绪都被她装在了眼睛里,一股脑原原本本袒露在簿京尧面前。
破碎感拉满。
她瑟缩着后退,苦笑摇头:“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的问题。”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簿京尧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旎。
即便是六年前。
哪怕是几天前第一次在他面前发抖的苏旎,都没有这次这么让人心疼。
他下意识想上前抱住她,可刚触碰到她,苏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猛地缩到一边。
动作幅度太大,她甚至撞到了隔间的茶几上。
得体有致的白色西装裤脚瞬间渗出血红,触目惊心。
她疯狂摇头,往后缩:“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她开始重复这句话。
簿京尧没了动作,呆愣在原地,眼眶猩红,咬着牙看着眼前疯狂怀疑自己的苏旎。
这一幕,比过往人生最难熬的日子都更煎熬。
他就这么看着他视为珍宝,骄傲自矜的玫瑰跌落凡尘,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不敢上前,布满青筋的手拼命握紧。
苏旎还在重复呢喃,里头陈京华听到动静在问怎么了。
簿京尧用仅存的理智拨通了许北辰的电话。
“过来一趟。”
说完,甚至不等对面回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什么都没做,就那么守着她,眼睁睁看着苏旎把自己裹得越来越紧,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小小的一只,再没了平日里的坚韧和冰冷,此刻的她,汗涔涔的,额前的发也因为出汗被打湿,整个人如同水洗一般,惹人怜爱。
簿京尧立刻上前把人抱起挪到了隔壁病房。
许北辰来的时候,苏旎已经熟睡。
他满头大汗:“抱歉,临时有个门诊患者,耽误了一会,怎么了?这么着急?”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苏旎。
许北辰惊呼:“不是京华住院了吗?怎么变成苏旎了?”
问话没有得到回复,许北辰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簿京尧。
簿京尧眼球充血,眉头紧皱,死死盯着病床上躺着的苏旎。
沉沉:“一个人如果莫名其妙失去意识,重复说一句话,发抖又瑟缩在角落,害怕一切风吹草动,不想任何人靠近,是因为什么?”
他越说脸色越沉。
因为他意识到可能连苏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患病了。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今天苏旎是在外面发病,她该怎么办,他……又会怎么办……
把港城的天翻过来替她讨说法,还是杀光那些见到她狼狈面容的陌生人。
好在,只有他看到了她的狼狈不堪,好在,她不知道他看到了。
许北辰听到簿京尧的描述,也意识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苏旎,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水洗一般,虚弱不堪。
他蹙眉答:“创伤后应激障碍,大脑为了保护主体,会短暂屏蔽掉对主体有损害的记忆,这种是最严重的应激障碍,一般很难发现,因为这类人群发病时会躲着不见任何人。”
簿京尧抬头,张了张嘴艰难开口:“那要是来不及躲呢?”
许北辰顿了许久,答:“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