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纠正她话里的错误:“我不光忘了你,旁的人我也差不多忘了个干净。”我像她表示,大家都一样,没有谁很特别的被我记住了。
她似乎是愣了一愣,随即唇角微勾,眉眼一弯,笑得温和:“娘娘说话一如既往的有趣。”
这话好像在说以前的我同她也是经常说话的,我不禁狐疑的看了看
她,毕竟我今日是第一次见这位传闻中的贵妃,恍惚意识到她竟是一面也未曾来看我。
从太后和文臻贵妃踏进我这殿门,碧拂虽然如常立在我的身边,奉茶侍候,但我却深知她在戒备,当然戒备的就是眼前这个太后或者贵妃。
我笑笑,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为了使得场面不至于尴尬,我正踌躇着如何接话时,她便又道:“其实娘娘忘了也好,毕竟当日在大都……”
“贵妃娘娘!”
还未等她说完,碧拂突然厉声唤道,打断了她未完的话。
文臻贵妃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一分,对我的报以歉意的笑,虽然那笑说不出的难看。
大都,我虽然听不见后面的话,但这个地名我却有些印象。
史书中似乎提及过,是金国燕云十六州中的一个城池。
当日在大都……我正努力的回想着,那边太后便又开了口。
“哀家刚来长安,闻及你失忆便来瞧瞧。”太后又紧盯着我,面色很不和善:“既然是失忆,便就这么住着吧,若是骗哀家的,就别叫褚钰到时候来求哀家了。”
我听她的话,听得糊涂,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似乎对我的失忆表示怀疑,以为这是褚钰说出来诓她的?
我想不通,站在原地陷入沉思,直到碧拂伸手戳我的腰,我才回过神来。
太后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锅底灰来形容了,不用说也知道定是这太后叫了我好几声,我没反应才会这样的。
“娘娘自失忆起脑筋便有些迟缓,故而无法及时回太后娘娘的话。”碧拂低声给太后解释着,我站在一边扮作脑筋迟缓的模样。
“还请太后娘娘宽恕。”我行礼低微道。
太后起身,她身旁的老嬷嬷便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搀扶去了。
“按制你该唤我母后,若是如此生分被褚钰听去,便又该说哀家薄待你了。”
我乖觉称喏,依言唤了声母后,随未见她有多开心,但面色确实缓和了一二。
太后走远,我望着她衣衫后心绣着的团凤,微微出神,还真是个不可小觑的太后啊。
我听见侍从唱喏,摆驾储秀宫,心中大为熟悉,却又说不出个什么。
于是我问碧拂:“储秀宫是谁的屋子?”
碧拂回道:“是文臻贵妃住的。”
我心中突然涌出不明情绪,又问:“太后是不是很喜欢文臻贵妃?”
“是。”碧拂点点头,又补充道:“因着文臻贵妃是太后亲侄女,娘娘也不必介怀什么。”
我当然不会介怀什么,我的家人已经死了个干净,还有什么可介意的。恍然又想起苏韵,我那个眉眼秀致的远房妹子,若是有机会定当要去见见她,因为除了她我竟找不到任何一个同我有亲戚的人了。
太后和文臻贵妃走后,碧拂阴沉的眸色方才褪去。我好奇她为何对文臻贵妃敌意这么大,她却摇摇头不说缘由,只是吐了一句:“这女人是永安宫里最坏的人,娘娘以后见了绝不要同她讲话,她的话您一个字也不要相信。”
我不解,分明文臻贵妃瞧着十分温和,容色和善,一点也不像一个“坏女人”应该有的外表。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黑心人。
晚间的时候褚钰便过来同我吃饭,这还是自我们“吵架”之后,他第一次来我这。
当然,气氛十分的压抑。
我胃口不好,本不想吃东西。可见褚钰眉峰一蹙,我也懒得惹他,便强迫自己多吃了些。
我在心底为我自己的善解人意感慨了一下,随后又发现吃撑了真的很难受。
“今日母后来看你了,同我说起你的禁足。”褚钰的话音顿了顿,我等他的话,他却又不说了。
我抬头看他:“嗯,怎么?”
褚钰叹息了一声:“平珺,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我听得糊涂,他却好似真的很为难的模样,伸手揉着紧蹙的眉脚。
屋子里沉静的片刻,我思索了一下,开了口:“如果我想找回记忆的决定让你为难了,那你可以同我明说。”
我看着他:“我去找慎亲王,只是因为你是一国之君,实在不好为我这样的小事烦心。”诚然,我是出口骗他的,因我已不相信他的话。
可褚钰听见我这样说,抬眸看我,目光透着坚定:“平珺,你的事情,每一件都对我很重要,每一件都不是小事。”
如果没有那张字条,我肯定是会相信他的,他的目光太过真诚,真诚到让我一看,就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那你便同我说说?”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褚钰叹了口气:“好,我便说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