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窗户胶条被挤压发出尖锐声音。
傅勋觉得声音太大,低头去看乔谅。
乔谅没醒。
他睡姿很端正,平躺,两手放在腹前,简直像怀疑有人会大半夜来偷拍他一样装得毫无破绽。
傅勋视线如同滚烫的石头,很快又沉默地滚到一边。
紧跟着拉上窗帘,室内一片漆黑。
黑暗里,傅勋的身形高大得像是什么猛兽。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线条充满张力,甚至让他看起来有些危险。
他静静看乔谅两秒。
真可恨。
为什么这样的人,长着这样一张脸。
老实人伸出手,把乔谅的被角掖了下。
室内漆黑,在乔谅脸颊流淌的月光被高大的阴影扭曲覆盖。
乔谅的睡眠不算好,有时候会喝酒助眠。
做了这么久的队友,傅勋给他洗过衣服,掖过被角,送过咖啡牛奶,很清楚他现在昏沉的程度。
不会醒的。
他蹲在床边,紧紧看乔谅,心底的情绪黏腻疯涨。
乔谅。
他缓慢地压着舌尖念这两个字。
青年带疤的浓眉压着眼,偏褐灰的眼珠沉寂。
他对乔谅告过白,就在之前某一站巡演结束后,他的生日。
他被双子的拼酒游戏折腾得苦不堪言,逃到外面躲避,昏沉中看到乔谅一个人靠在窗台。
乔谅真的是很糟糕的人。可他那时候看起来太孤独了,傅勋走过去,只是想陪陪他,但渐渐被酒后某种糊涂冲昏头,对乔谅说了好多他都记不清的话。
理所当然地被拒绝。
青年懒懒靠在窗台,苍瘦手指夹着没有点燃的烟,清冽乌亮目光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毫无情绪地,把他打量了个透。
“你?”
像刀子把他剜了一遍。几乎火辣生疼得刮下一层肉来。
傅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赤裸裸的痛意。
乔谅是真的看不起他们。
那种高傲裹满冷冰冰的欲望,像贪念很重的阴毒蝮蛇,像覆着美人皮的蛇蝎恶鬼,一转头又很要脸面似的装得清冷矜持、人模狗样。
他的话,他的感情,包括他的承诺,对乔谅来说不值一提、毫无价值。
因为很廉价。
也很没用。
无法转化为金钱、利益、名望。
所以,像垃圾一样。
很可恨是不是。
但最可恨的是乔谅看不起他们,却又从未真的做过什么恶毒坏事,想要揭穿他,悲哀地发现想到的都是优点。坚定顽强执念疯狂,较劲的要强,最多也就是把人当狗耍。
恨都恨不明白,才最让人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