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家夫妇暗暗打量自家孩子的气色,见她不带妆的脸也显得气色喜人,和往常的苍白截然不同,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震惊和欣慰。
苏韫晚一进屋发现阮凉也在,她跟她姐打了个招呼就跑去找她外婆腻歪了,吃着外婆剥给她的开心果,一老一小双面胶似的紧贴在一块儿说着小话,外公见了眼热,剥了一粒开心果递给自家乖乖小孙儿,但苏韫晚跟外婆聊得太开心没看着,老人家便冷哼一声,用带醋意的语气说零食要少吃点,燥,然后把自己剥的开心果转手就递给了沈谕,燥别人家的孩子去了。
苏韫晚后知后觉看见这一幕,笑得不可自抑,连苏家夫妇都被逗笑了,笑的时候没忘记剥几颗开心果给阮凉,要燥一块儿燥,但苏韫晚那边却是禁止她再吃了,真有点怕她这个脆皮被燥坏了。
这次苏家聚会只是普通的家宴聚会,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大家有空了聚一聚,所以没邀请外人。一家人普普通通地吃了个饭,然后坐在一块儿聊一聊。
苏家夫妇也很关心沈谕和阮凉的事业,话说到这儿便顺便提点一下小辈们,苏韫晚对此完全不懂,刚开始还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没多久就捞了个抱枕抱着开始走神,直到她听到沈夫人问阮凉有没有谈朋友,萎靡了好一阵的苏韫晚精神一振,霎时间双眸锃亮进入了八卦状态。
她的眼神太亮,阮凉忍不住撩了她一眼,苏韫晚露着乖巧八齿笑容,丝毫不打算回避,打定主意要把这八卦听了。阮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回苏夫人说:“没有,一直很忙,没时间谈这些。”
苏韫晚摇头,借口,明明还去参加恋综了,哪有忙到那个份上。
虽然发现了她姐的谎言,但苏韫晚没办法戳穿,一戳穿自己干的好事也准会露馅儿。
她准备用眼神调侃一下她姐,哪知她姐正在看她,两人视线一碰上,她姐就挪开了视线,苏韫晚愣了一下,八卦的心思莫名淡了。
外公要去书房练字,拉了苏韫晚一起,让她帮忙研墨。这墨水苏韫晚从小磨到大,想想就枯燥得头大,当场溜到外婆背后,腻腻歪歪地拉她外婆当挡箭牌:“外婆,你是不是叫了我陪你挑选花种,我知道一家种苗非常齐全的网店,要一起看看吗?”
外公听出这句话里的借口的味道,眉毛一抬,就要拆穿她把她抓回来,这时沈谕无声走到老人家身边朝老人家道:“我陪您。”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两秒。
沈谕不是第一次来苏家,但基本上都是冷冷冰冰游离在这个家之外的状态,这是沈谕第一次亲近苏家人。一客厅的人都呆了几秒,特别是外公,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背着手点头:“嗯,你跟我来。”
他姿态做得很足,但不管是那挺直的背,还是那轻盈的脚步,都在说明,他很受用,特别受用。
苏韫晚没骨头似的靠着外婆看着沈谕跟她外公上楼去了书房,外婆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注意力被不同往常的沈谕抓走了。
苏夫人起身,去厨房让家里阿姨切了盘水果,自己亲自给书房的两人端了上去。
沈谕和外公的离开微微影响了客厅的氛围,不过不是坏的那种影响,只是无形中安静了两分,过了一会儿才又变得和之前的一样了。
少了沈谕,苏家夫妇便只逮着阮凉一个人聊天了,苏韫晚懒人发作脱了鞋窝在沙发上,靠着外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爸妈和阮凉聊天,有时也回应外婆两句,就这么家常地待着,直到苏夫人看了看时间,让一帮老的小的去睡觉,她自己则要上书房去叫那练字的两个歇歇,阮凉见状接了这活计,苏夫人朝她笑笑,让她去了。
楼上。
阮凉刚来到楼上,书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沈谕从里面走了出来,阮凉顿了顿,对沈谕道:“阿姨叫你去休息,你的房间还是在二楼朝南的那间。”
沈谕点头,没有朝休息的房间走去,而是打算下楼。
她从阮凉身边走过,阮凉叫住了她,问她:“你去哪里?”
沈谕道:“苏韫晚……”
阮凉打断她:“韫晚晚上跟她外婆睡,已经跟她外婆去了一楼的房间。”
沈谕沉默,阮凉看她一眼,道:“早点睡。”
沈谕改道朝二楼的房间走,走出一段距离,阮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沈谕,你为什么要来苏家?”
沈谕闻声回头,看见问她话的人却并没有等她的回答,而是背对着她走向了书房,朝书房的门轻轻一推,她消失在了书房门后。
沈谕:“……”
深夜,苏家主宅上下陷入沉眠,静谧,安详。
有人没有睡下,而是静坐在深暗的夜色中,不发一言。有光亮了起来,小小的光亮,是手机屏幕亮了,撕开了黑暗的一条裂缝。
一通电话拨了出去,不久,带着睡意的温柔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阮凉?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还没睡吗?”
池禾意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阮凉握着手机,身体侵染了春夜的寒凉,有些发僵,连带着声带也微微带上了滞涩。
“打扰到你了。”
“打扰倒说不上,只是你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好友的关怀如涓涓细流。
阮凉握紧了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了她半边侧脸,在她的一只眼中点亮迷茫的光晕。
她说:“沈谕喜欢韫晚。”
她说,“沈谕喜欢上了韫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