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到这样一个不折腾的肚子,也是这孩子的福分,不然唤作寻常娇气点的妃嫔,这龙种早就被折腾没了。
张宝林和孩子何等无辜,明明对温昭仪和秦怀瑾那种家世极好的贵女来说,应当是毫无威胁,偏偏她们也跟她过不去,就只因为有了龙胎。
张宝林受宠本就是偶然,这么多后宫姐妹里,永嘉帝大概鲜少会想起她。
也是老天爷有眼,给了她一个孩子傍身,不然以后没宠爱没孩子的日子,在后宫怎么熬。
偏生她们连这样苟活的机会都不肯给她,愣是要把她逼上绝路。
秦柳瑟在心中唾弃,为了争宠,这手段也着实阴毒了些。
秦柳瑟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杀死孩子这种事情的,大人斗归大人的事,所以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张宝林的孩子没了。
“行。你就只当做不知道。”秦柳瑟想了想,问子衿,“你可有办法让她有呕吐的迹象,或者是让她犯恶心就好,一下就可。”秦柳瑟怕子衿要是施针,下太狠的手。
子衿想了想,说,“用银针倒是可以,但可能反应会有些大,如果婕妤只想一时的话,奴婢还有别的法子,可让宝林只那一瞬有犯恶心的感觉。”
秦柳瑟点点头,“那你去准备准备,等宝林醒来便可用,事不宜迟。”
原本天色暗了,应当等明日再告诉张宝林她怀有身孕的消息,但秦柳瑟就怕中间再生事端,没了机会跟她说。
而且张宝林现在明显有些郁郁寡欢的意思,她想着,若是张宝林知道了,有孩子有盼头,定然能重燃希望。
秦柳瑟坐在张宝林屋里打了一会儿盹,不知过了多久,明月来叫醒她,说是张宝林醒来了。
秦柳瑟赶紧起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就往张宝林床榻那里去。
秦柳瑟招招手,子衿便端来一碗温水,递给张宝林。
张宝林被扶着坐起来,靠在床榻边上,背后垫着软垫,脸上有些泛红。
睡了这么久,屋里又有烧着炭火,她确实口干舌燥。
张宝林接过水就直接喝,还喝不到半碗,就捂着胸口,一派想要呕吐的意思。
明月早有准备,赶紧扶着张宝林,从床边拿了个痰盂放在她嘴边。
不过子衿用药,一向是心中很有数的,果然依照秦柳瑟吩咐,没有下手太重。
张宝林干呕了一会儿,便大口喘着气,坐直了身子,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子衿这才又端了一碗干净的温水给她喝,压压那股劲。
张宝林咕咚咕咚,喝下一整碗的水,等擦干净嘴唇,把碗交给明月时,就看见秦柳瑟正盯着她看。
张宝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擦着嘴说,“婕妤,臣妾出身粗鄙,动作难免不雅观了些。”
张宝林以为秦柳瑟是在看她喝水的动作太快了,被吓到了。
毕竟她瞧着秦婕妤这样的美人,真是连吃饭喝水都是好看到极致的,姿态优雅,这怎么能叫人不喜欢。
反观自己,有时候她都会以为,那夜皇上临幸她,是不是错觉,全都是意外。
秦柳瑟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是看你忽然在呕吐,突然想到一件事。”
张宝林不解,问,“婕妤说的是什么事?”
秦柳瑟卖着关子问,“不知宝林,这个月小日子有没有来?你的信期,可准确?”
张宝林不明就里的,老实地回答,“妹妹这个月还没来,以前倒是准的,许是我这个月身子不好,延迟了一些。”
秦柳瑟循序渐进的引导她,“你方才一直干呕,又小日子没来,宝林难道没想过,你可能是有了?”
张宝林还是不懂,“有?有什么?”秦柳瑟这才对她的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张宝林就永嘉帝一个男人,且又没人教这些,不晓得有身孕会有什么反应。
这世间许多女子,多的是成亲时都不知道怎么办事的。而且女子也羞涩,只跟着丈夫的意思走,所以就都以夫为尊,压根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
便解释道,“张宝林可知道,女子若是有了身子,小日子便不会来,有的人来了反应,便会开始呕吐,那些反应大的,除了呕吐,还会有各种不适。”
张宝林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从迷糊中恢复神思,吞了吞口水,“婕妤的意思是,我……我有了皇上的……”
秦柳瑟拉着张宝林的手到手里,握着,“是,我猜着,你有可能是有了龙嗣了。”
张宝林当即眼泪就止不住了,哗啦啦地往下掉,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怀有龙嗣,她配吗?
“你怎么不配?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穷。你把他带到这世上,还是这样顶顶的皇家,享不尽的尊荣,你该高兴,孩子该高兴,皇上肯定也高兴。”秦柳瑟发现自己安慰人还挺有一套。
“我怎么会?我怎么能?”张宝林哭得稀里哗啦的。
秦柳瑟拍拍她的手,“以后这种话莫要说,特别是在皇上面前,你说你不配,那以后孩子生出来了,别人又如何看得起他。你是他母亲,最不能轻视自己的孩儿。”
张宝林从来没听过这种话,又是怔住,又是鼻涕泪流。
秦柳瑟觉得差不多了,开始泼冷水。
“不过这事暂时先别声张。”秦柳瑟问她,“怀孕之人身子总有些反应,此前你就没有些许不适?可在温昭仪宫里叫过太医?”
张宝林抽泣着,想了想,说,“妹妹前一阵经常觉得疲乏,使不上力气,温昭仪有替臣妾请太医来看,但都说只是身子虚,并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