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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页)

“小温姐姐,你能原谅我姐吗?”胡慧慧双眼望着温把酒,等待她的回应:“她肯定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

一声“小温姐姐”瞬间变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也让温把酒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她将信件重新折好,递给胡慧慧。

“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温把酒眨了眨眼睛,受过伤的那只眼睛有些隐隐胀痛:“我知道她没错,况且当时她只是生病了,又不是犯了罪。”

八九不离十

十年前的温把酒或许不知道,但如今的温把酒很清楚,当时的胡玲玲是抑郁了,并且是重度抑郁,所以她才会那么果决地自杀,没有丝毫犹豫。

酗酒的父亲,重男轻女的奶奶,一贫如洗的家,还有校园霸凌,每一样都足够压死人,但她却撑了很久,如果不是日记本的事情,她或许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是一定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她的底色是善良,所以哪怕是到了被逼到绝境之时也没想过要报复马薇他们,也没想过去反抗自己的父亲和奶奶。她不会伤害任何人,所以只能伤害自己。

因为拿水果刀去割颈自杀时被温把酒拿手挡下,误伤了温把酒的手和眼睛,所以再次自杀时,她没有选择自己拿刀去割颈,而是把水果刀固定好,然后撞上去。就像是礼佛地区杀鱼,不是用刀直接砍死鱼,而是将一柄刀固定好,然后将鱼推向刀,这样鱼便是自杀而非他杀。

十六岁的胡玲玲就像那条鱼,被所有因素裹挟着撞向了那把刀,死因却是“自杀”。

“我来连城前她还托梦给我,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她就是瞎担心,我就知道你会原谅她。”胡慧慧将信封重新放进外套内层的口袋里,她在笑,但眼中有隐隐泪光在闪。

温把酒仍然有些怔怔的,问道:“她不恨我吗?我误会了她,还那么凶地指责她,一点也不信任她。”

“你在说什么呢,小温姐姐。你明明那时候对我姐最好的人了,我姐恨谁都不会恨你。”胡慧慧不大理解温把酒的问题,她扯出一个苦笑来:“我姐这种软包子性格,估计就算知道是姓贺的手笔,也不会去报复,只会忍气吞声。更何况你只是为了她好,才凶了几句,也没骂人,这算什么?还没胡强那死老头狗嘴里吐的脏话厉害呢。这回给她扫墓的时候我一定要和她说说这事儿,让她改掉这性子,要不然在下面肯定还要被人欺负。”

是这样吗?真的不会怨我吗?

温把酒心思百转千回,压在心里某处的大山有了裂痕,而后轰然倒塌,只留碎石一片。

她顿了很久,终于接了胡慧慧的话:“她的墓地在哪儿?”

“在连城郊区的林子里,当年我那个死老爹图省钱,直接把我姐的骨灰盒埋在农村老家的竹林里,弄了个土堆就算完事儿了。那些个破竹子长的又快又密,都把我姐的坟头给穿了,也不知道里面的骨灰盒有没有被那些竹子顶破。”

提到这些,胡慧慧又说了些连城方言里的脏话,都是骂爹的,骂了好长一段才停:“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给我姐迁坟,那片竹林里面都是陈年老鬼,和我姐有代沟,我准备把她的骨灰迁到新开的一片商业墓地里,那边都是最近才死的,和我姐应该代沟小些,能说上话。”

胡慧慧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关于迁坟的事儿,连她给胡玲玲选的墓地的旁边是个意外死亡的年轻男性都说了,事无巨细地告诉温把酒,直到她事先定的闹钟响起,才有打住的势头。

“说的有些多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等我把我姐的坟迁好了,我再告诉你墓地的具体位置,你要是有空来扫墓,来看看她,我姐一定会很高兴的。”胡慧慧轻咳一声,有些不大好意思,连忙把话题拽回来,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将遗书拿了出来:“我姐的遗书还是先放你那儿吧,你们的律师团肯定有要用到这封遗书的地方,我的采访视频你未婚夫上午就安排人在沪市给我录好了,后续如果还有需要我发声的,尽管开口。”

温把酒接过那封牛皮信纸包裹的信件,早已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连连道谢:“谢谢你了,慧慧。”

“客气什么,明明你在这件事情里面也是受害者,不是吗?我还怀疑你。”胡慧慧望着温把酒,眼中情绪尽是愧疚:“对不起,小温姐姐。”

受害者?

温把酒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过,她一直觉得当时的自己也是一类加害者,因为她的误会,因为她的冷漠,都极有可能是压倒胡玲玲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她都亲眼瞧见胡玲玲自杀了,为什么还能安心地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处理伤口?她当时为什么不去多想一下,为什么胡玲玲要自杀?

温把酒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痛了,她怔怔道:“我也算是受害者吗?”

“怎么不算?”胡慧慧义愤填膺道:“这件事情最大的凶手就是那个姓贺观的,你们有办法对对付他了吗?”

温把酒摇头,贺观棋是狡兔三窟,若是她真有办法,也不至于窝囊了这么多年。

“好吧,那种人的把柄确实难抓。”胡慧慧有些可惜地叹气,随后又道:“我今天下午给我姐迁坟,你若是明天再走的话,可以去看看她,她要是看到你来,肯定会很高兴。”

温把酒答应了。已经十年了,记忆中的胡玲玲还是那样安静、腼腆,总是爱温柔地微笑。她该去见一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是否一切都好?

胡慧慧的行程很紧凑,虽然是饭点时间,但她压根没留温把酒吃饭,自己从包里掏出个三明治啃了就算中饭,急急忙忙就要出发去准备迁坟的事儿。温把酒一个人慢慢地从木制楼梯上走下来,花店里老板娘还在勤勤勉勉地修剪着花枝。待她走到拐弯处时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肆,他就站在花店的门口,没有在车里等候,手里捧了一束鲜花,一看便知是才从花店里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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